姜科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方知行没什么表情的听着。
“走了方书记。”韩念念听不下去,拉了方知行胳膊就走。
留下话还未讲完的姜科长膛目结舌,气得直嘬牙花子。
结婚证也重新打了,打从出了市委,韩念念一路上都在盯着她手环看,令她气急败坏的是,最后一盏灯仍旧没亮!
韩念念简直要哭!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儿!
察觉到韩念念神色有异,方知行忙道,“媳妇儿,怎么了?”
“怎么办,方书记,我还是想不到回去的法子。”韩念念苦哈哈道。
方知行握了握她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想太多,咱们顺其自然,在哪儿都一样。”
两人各怀心思往回走,他们到家没多大一会儿,老爷子和王婆婆过来了,赠了他们一条毛毯当做恭贺礼物。
“也没啥好东西送你两,丫头,可要好好待小行啊!”老爷子感慨道。
韩念念笑着点头,“放心吧爷爷,以后方书记到哪儿我就跟着到哪儿。”
老爷子乐呵呵哎一声,“甭管外头咋样,局子再动荡,咱们关起门来还是要过自己的小日子,今天可是你们的喜日子,我去买点菜,咱们庆祝庆祝!”
来者是客,韩念念哪能让老爷子买菜,忙道,“爷爷您跟方书记说说话,我去买!”
王婆婆笑道,“那我先发面蒸馒头!”
韩念念应声,拎了小篾篮出门,巷口有个带红袖章的鬼鬼祟祟朝她看,韩念念期初没在意,那人跟着她走了一段路。
韩念念一回头,跟她的人躲闪不及,冲她嘿嘿一笑。
韩念念有些诧异,居然是曹尚梅。
不怪韩念念一时没注意她,曹尚梅的变化有些大,原先总扎着的两根麻花辫被剪成了齐耳短发,人也比之前瘦了很多,脸色蜡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有些傻里傻气。
韩念念一时摸不准她的来意。
曹尚梅走了几步到她跟前,主动道,“他们让我盯着你,说你跟坏分子结了婚,一样是坏分子!”
她一开口,韩念念几乎能肯定了,是个傻的,讲话跟以前截然不同。
“然后呢。”韩念念不动声色的问。
“可我看你男人挺可怜,你也挺可怜。”曹尚梅慢吞吞道。
韩念念忍不住笑了笑,“你既然这样想,那你还跟他们一块?”
曹尚梅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搞懂韩念念的意思,哼了一声,“我男人是民兵连的,我是他婆娘,当然要支持他工作!”
韩念念不再跟她说话,任由她跟着,去副食品店买了一把豆角,几个西红柿,买肉的摊还剩两根猪骨棒也被她买了,挎着篮子回了家。
曹尚梅就一直跟着她,直到目视韩念念进了巷子,才去跟她男人他们汇报工作。
“没谁去坏分子家...”
“坏分子一直在家没出来...”
曹尚梅撒了谎,低着头不敢看她男人,也不知道为啥,她就是可怜他们,不想他们被拉去游街...
接连数天,蹲点看他们的一直是曹尚梅,有她在,韩念念和方知行不算太难过,每天都能出门暗地里办他们的事,找孟繁宗,见老爷子,去邮局有东西...
这人也不知饥饱,一天到晚守着,韩念念对她多少是存了感激,有时候会招手喊她过来端给她一碗饭。
曹尚梅直咽口水,弱弱的拒绝了一下,“我不吃坏分子的东西!”
韩念念忍住笑,忽悠她,“在我手里是坏分子东西,到你手里就变成好人的东西啦,快吃吧。”
曹尚梅嘿嘿笑了两声,接过去狼吞虎咽。
她跟她男人都不上班,每天参加斗争,家里早揭不开锅,饥一顿饱一顿,眼下吃了坏分子的东西,心里有点动摇,觉得他们更可怜...
所以在她得知她男人他们要拉坏分子游街批.斗争功绩时,曹尚梅吃了一个坏分子给她的咸鸭蛋,没骨气的向坏分子透露了讯息。
“你们连夜快走吧,我男人要给你挂破鞋游街,要来抄你们家啦!”
“我啥也没看见,快带你男人走吧!”
韩念念盯着曹尚梅傻乎乎的样看了看,突然抱了她一下,把剩下的咸鸭蛋都给了她,“谢谢你,曹尚梅。”
关上门反插上,韩念念忙对方知行道,“方书记,咱们现在就走吧,明天他们就来抄家了。”
如果不是外头那个傻曹尚梅盯着,他们跟坐牢没差别,时刻都有人注意他们一举一动,更会防止他们逃跑。
被人挂破鞋撵着游街,韩念念想想都害怕。
方知行拍她后背安抚,“本来打算明天走,现在看来不能了,票在钟爷爷家,我们去取吧。”
韩念念重重点头,东西也不用收拾了,全在她空间里,一直等到门旁邻居熄灯之后,他们才出去,曹尚梅仍旧缩在巷子口。
四目相对,曹尚梅背过了身子,装没看见。
市委大院不方便进,孟繁宗买好票之后,把票搁在了老爷子家,韩念念和方知行敲了两下门,老爷子披衣裳出来了,一声不吭把信封塞到方知行手里。
抵达广州的火车票,那里不算动荡中心,如果韩念念仍旧没办法回去,他们还能伺机去香港躲躲。
转天凌晨五点多的火车,韩念念靠在方知行肩上,并坐在等候棚的长椅上,心有些不安,不知道曹尚梅能撑多久。
察觉到韩念念在发抖,方知行不停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