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寡妇身上疼得厉害,不想理他。
孙有银接过孙有粮递来的烟,搁在鼻尖闻了闻,下意识看了烟嘴处,上面印着南京字迹。
孙有银心里顿时不爽,瞪眼道,“有粮你平时就抽这个?!”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孙有银去合作社开会,合作社的领导有抽南京牌香烟的,三毛钱一包,一包能买他十包大生产。
孙有粮还没察觉出孙有银的怒气,仍旧笑道,“厂里的福利,一个月发一张烟票,可以换两包南京,两包飞马,我平时舍不得抽,这不是看大哥你来了嘛...”
话虽如此,孙有银的气还是不能消,他为了老娘的病奔波劳走还倒贴钱,他兄弟倒好,悠哉悠哉抽南京,再看他穿的是厂里的工作服,通身上下没一个补丁,更不平衡了!
“春儿你在外面看着你奶,有粮你跟我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孙有银先进了孙有粮宿舍,钱寡妇走不了路,不方便搬来搬去,秀春对他们兄弟两密谋不感兴趣,给钱寡妇掩紧了棉被,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车上打量厂区。
孙有粮宿舍是大通铺,进门就是一拉溜炕,上面打了八张床铺,男人住的地方,味道总归不好闻,臭鞋臭袜,还有大裤衩,扔的到处都是。
孙有银皱眉道,“你们厂咋还没给你分房?”
提起这个孙有粮就来气,骂了声娘的,“刚分完,车间里的名额被宋建国抢去了,奶奶的,宋家就是咱家克星!”
孙有银心里舒坦了些,抽了口烟,谈起了正事,“有粮,老娘病又犯,今天我跟春儿送她来医院看病,抓了药,十块八毛钱,老娘看病的钱,咱们得商量商量怎么分摊。”
孙有粮顿时苦了脸,“大哥,咱家房盖得差不多,窗户门扇都得花钱,我身上哪有钱。”
孙有银立马呛声道,“没钱你还抽南京!”
孙有粮闭了嘴,懊恼无比,早知道就不把烟拿出来了!
孙有银把他决定说了出来,“春儿还小,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老娘的药费,我占四成,你占四成,让春儿出两成,你看咋样?”
孙有粮讪笑,他大哥都这么说了,还有他反驳的余地吗,他不想掏钱,能由得了他吗?!
眼下快中午,厂里的职工陆陆续续下班回来,瞧见秀春和钱寡妇,都要好奇的观望两眼,宋建国也下班回来了,面上挂着笑,几个要好的同事商量等他搬家要去热闹热闹。
“春儿?你咋来了?!”
宋建国瞧见秀春,快走进步过去,问道,“春儿吃饭了吗?”
秀春摇摇头,“我和大伯带我奶来看病,大伯进去跟三叔商量事了。”
闻言,宋建国跟钱寡妇打了招呼,随后道,“春儿你等着,二舅给你整点东西吃。”
说着,不等秀春婉拒,又拐回了厂里食堂,要了一份汤面,上面飘着几块猪肉,打到他饭盒里端了过来,“春儿,快趁热吃,喂你奶点饭。”
饭都端来了,秀春也就不客气,接了过来,先喂了钱寡妇,钱寡妇身上疼的难受,吃两口就不愿吃了,张张嘴,对秀春道,“春儿,快谢谢你二舅。”
秀春嘿嘿笑了,依言谢宋建国,钱寡妇态度这么‘好’,倒叫宋建国受宠若惊,往前哪回碰了面,两家人不是剑拔弩张,就像他和孙有粮,虽然在一个车间,但两人几乎无交流,车间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还有层亲戚关系在。
宋建国知道孙有粮也心心念念想分到房,这次被他分到了,孙有粮指不定有多生气呢。
“对了春儿,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往家里拍电报了,回头给你二舅妈带个话,就说我分到房了,等这边安排好了,就把他们娘几个接过来住。”
闻言,秀春瞪大了眼,喜上眉梢,“太好了!等回去我就立马去跟二舅妈说!”
甥舅两个正说着话,孙有银兄弟两人出来了,瞧见宋建国,孙有银还知道客套两句,孙有粮抬抬眼皮子,压根不搭理。
套上马车,孙有银调车头,秀春把饭盒筷子递给宋建国,挥手跟他道别。
等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把钱寡妇安置在炕上,秀春赶紧去烧开水,等会儿就给钱寡妇喂药。
夏天天气热喝点凉开水还行,现在天渐冷,想喝口热水还得烧开水,太麻烦了,秀春想起了内五科诊室的藤编暖壶,她在宋建军家也见过,只不过当时天热没搁在心上,秀春打算再去市里时去打听打听暖壶在哪买,她也要买一个。
正出着神,孙有银把马车送到生产队之后又拐回来了,他回来是管秀春要钱的。
“春儿,我跟你三叔商量过了,你奶的药钱咱们三家分担,你占两成,给我两块钱就行。”
在医院里秀春已经给孙有银垫付过一块钱,既然孙有银要分摊,秀春绝不会没眼色再去独揽,又从兜里掏了一块钱递给孙有银。
孙有银目的达到,又进东间跟钱寡妇说两句,没待多久就走了。
钱寡妇去了趟大医院,周围邻居知道这事的,也都过来坐坐,家里情况好些的,就拿几个鸡蛋,或者送大白菜土豆之类,聊表心意。
让秀春感到意外的是,她外婆居然也来了,拎着个小篾篮,里面装了鸡蛋和鸭蛋。
秀春忙将她外婆迎进来,她是惊讶,钱寡妇那就是尴尬了,两个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