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书的三姨娘名叫梅月娇,出身镇国公府,虽是庶出,可身为中宫皇后的娘家人,走到哪儿都受到各府礼遇。何况她长得极美,颇得柳尚书疼宠,这专断蛮横的性子,就越发张狂了。
各府姨娘小姐来了许久,没人张罗着上席面,还竟拣着便宜的茶点招呼,就算再没眼色的人便也看出了杨玉燕的态度,何况是这些惯会察言观色的姨娘小姐们。
旁的姨娘小姐只会窃窃私语,有些骨气的便嚷嚷着要回府去。她们虽是姨娘,到底代表着各府的脸面,何故巴巴赶着受这份慢待。
梅月娇轻嗤,直接揽住了送茶点的小丫鬟道,“去叫你们杨姨娘出来,说什么出身威远将军府,却原来是个泼皮破落户,请不来正牌夫人小姐,倒敢糟践咱们,今儿我便要问问看,是谁给了这贱人胆子,倒敢捡着咱们这些软柿子捏!”
“对,梅姐姐说的对,咱们虽是姨娘,可她杨玉燕也不过是姨娘,一个姨娘过生辰,还能指望正牌夫人到府祝贺不成,倒真真是拿自个儿太当回事儿了!”
“可不是!人家自以为她这管家姨娘与咱们不同。奴家细想想,也确实不同,咱们这姨娘,是老爷上门求来的,人家这姨娘却是自个儿倒贴来的,啧啧,这将门嫡女果然雷厉风行。”
姨娘们捡着尖酸刻薄的话说道,却将个小丫鬟拽着不放。
小丫鬟磕头求饶地说定会转告杨姨娘,她们这才松了手。
小丫鬟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直奔梅洛苑而去。
杨玉燕正在用膳,今日的膳食皆是醉香楼提供的,口味独特不说,还竟是些鹿茸、血燕等稀罕玩意,她便携了灵紫凝关起门来享用。
她自以为这起子姨娘小姐们皆是有眼色之人,待看明白相府的态度,便只得灰溜溜地求去,不成想正吃到兴头上,绯浓却带来了梅月娇的话语。
杨玉燕暗骂一句“贱蹄子”,摔了筷子随着丫鬟而去,只余灵紫凝对着膳食大快朵颐。
园子里,姨娘小姐们早在梅月娇的撺掇下席地而坐。
虽已到了深秋时节,可晌午的日头也是暖洋洋的照着,姨娘们打诨调笑,小姐们谈天说地,竟是难得的其乐融融。
杨玉燕款款走来,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朝着众位姨娘小姐屈膝道,“吆,一会子不见,各位姐姐怎的坐在地上?这日头虽大,到底秋深寒凉,各位姐姐须得仔细身子才是,否则,等各家老爷怪罪下来,雨燕可担待不起。”
杨玉燕嘴里说着担待不起,脸上却丝毫不见愧疚之色。
姨娘小姐们撇撇嘴,却齐齐将目光汇聚到了梅月娇身上。
梅月娇立时傲慢自得,在众星捧月中站了起来,颇为不屑地瞥了眼杨玉燕道,“杨姨娘真爱玩笑,各家老爷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汉子,岂能日日围着妇道人家转绕。哦,妾身倒混忘了,这满京都的姨娘们,独独咱们杨姨娘例外,据说是独得相爷恩宠,这才能将管家之权笼络到手里。今日是咱们杨姨娘的生辰,相爷如此疼爱杨姨娘,想来必会出面庆贺。咱们呐,皆是那妾,知道什么是妾吗,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物件,今儿呀,倒也借着杨姨娘的脸面开开眼,也给咱们看看这朝廷命官长得是何面目。月娇我眼皮子浅,除了自家老爷,竟是没见过旁的官员,真真是可怜见的。”
梅月娇这话虽自轻自贱,却句句在理,既讽刺了杨玉燕的抛头露面,也暗示她请不来灵翰霆却故意装受宠。
姨娘小姐们哧哧笑着,指指点点,也有胆子大些的出来附和。
“对呀,杨姨娘,相爷何时到场,咱们还等着相爷到场开席面呢,我家老爷可嘱咐了,丞相府的席面最是像样,我必得吃个尽够才能回府,否则,岂不是被老爷笑话,怪道来了一次相府,竟连席面也没吃,真真是叫人贻笑大方了。”
这说话之人圆脸,肤白,虽不算绝色,一双眼睛却煞是勾魂,便是骠骑大将军唯一的姨娘敏洁如。
杨玉燕见敏洁如也来凑性,忍不住眯了眼,这敏洁如如她一般是将门之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之人,此人倒没心计,只一张嘴有些得理不饶人。
杨玉燕凑近几步,携了敏洁如的手腕道,“姐姐,瞧你说的,咱们俩自幼相识,妹妹的性子你还不懂吗。并不是妹妹刻意慢待,皆因庆亲王妃和长亭侯夫人一早便答应臣妾要来,这会子虽还未到,可妹妹哪里敢避了王妃不管,姐姐,你且心疼心疼妹妹,妹妹已经派了管家去街道口等着,妹妹估摸着,也该到了才对,要不,妹妹亲自去迎接?”
敏洁如将手臂抽回,虽仍有不满,可到底不再说什么,撇下杨玉燕便走向姨娘小姐们的人群。
她哪里知道,庆亲王妃和长亭侯夫人压根也不曾想过会给个姨娘过生辰,抬脸面。莫说贺礼,只派了管事上门祝贺了一句,还全凭着灵相的面子,否则,怕是连句贺词也不能得了。
敏洁如好糊弄,梅月娇却不好糊弄,她将丫鬟递过来的茶杯一翻,直接摔碎在地上,发生哐啷一声巨响,“呿,杨玉燕啊杨玉燕,虽说做了妾本就低人一头,可做妾也得有做妾的本分,你就是一个妾室,就算掌了丞相府的家,也还是妾室。一个妾室也敢巴巴地给庆亲王妃送帖书,我都替你臊得慌,你还真把自个儿当盘菜了。”
杨玉燕见梅月娇不肯罢休,只得耐着性子道,“梅姨娘,你既知咱们都是做姨娘的,便该知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