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快速闪过各式假名,王二狗李大牛之流,阅尽千帆过后苏予笑容灿烂道:“苏然。”说着若无其事执杯品茗,目光越过杯沿直勾勾落在对方脸上,眨眼都是吝啬生怕错过什么变化。
沈霜寒对这个名字并无任何反应,只念叨两声便扬唇一笑道:“如此,称呼然儿可好。”
满满一口珍品佳茗就这么喷出去时,苏予还是有些心疼,这茶指不定百千钱一两,就这么浪费节俭青年很心酸。可一看到对面那张笑得更俊朗的面孔,顿时将心疼扔在脑后。
“沈公子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嫌失礼?”
“然儿不喜欢?那唤苏苏如何?”
“……”
“果然还是然儿吧。”
苏予惊诧不已,天底下竟有如此脸皮厚的人,沉下脸来冷声道:“沈公子慎言。”说完便将沈霜寒晾在对面,不再理会,直到伙计将饭菜呈上来,苏予也是自顾自的吃着,不屑抬眼。
不过这饭菜……是真好吃啊。
苏予简直幸福得快要哭出来,油而不腻,香气四溢,精致鲜嫩,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本是风餐露宿受苦受难的身体,一开始还能维持高冷优雅形象,到后面已顾不得男神形象恨不能手脚并用。
偶然得空,不经意抬头发现沈霜寒餐盘里只夹了少量小菜,对方目不转睛望着他,眸中盛满笑意。自知形象全无,苏予毫不介意,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到底是京城重地,暮色沉沉街上仍然川流不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京城的人可真多。”苏予擦了擦手,撑着下巴悠闲道,“繁华富庶,难怪能养出沈公子这样的闲人。”
沈霜寒忍俊不禁道:“说来你可能不信,素日里我都是忙于公务。假使今日做了闲人,那也只是因为你而已。况且京城近日来了不少外地人,才会繁忙拥挤。”
初来乍到对风土人情不太熟悉,苏予颇感好奇:“京城最近有佳节盛会?”
“非也。”沈霜寒不知何时凑到身边,笑容不改眼眸却是清明,清冷气息扑面而来,“最近江湖盛传京城宝藏,这些人都是为此而来。”
苏予不由自主往后挪,结果一脑袋磕在窗栏边上。明明没有饮酒,沈霜寒靠过来时却如微醺般脸颊发烫,眩晕不止,耳边轻微地嗡嗡声,沈霜寒的话却听得清楚。
“然儿又是所为何来呢?”
如当头棒喝,苏予霎时醒神,将沈霜寒推开,冷冷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称呼?你我不过两面之缘。”
“多叫几次就熟了。”沈霜寒从善如流坐回对面,摇着扇子道,“说来你我极有缘分,多日前曾有仙子入梦,长着和然儿一样的脸,没过几日便遇到了你,这岂非上天的安排。”
还有人能把耍流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苏予本想掀桌子走人,让沈霜寒在出点血,转念一想对方这样百般试探,分明是猜到他的身份。平白被人调戏了去还一无所获,买卖亏成这样着实不甘心。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贴了回去,重整心绪换上一张笑脸。
“沈公子在京城这么吃得开,觉得这藏宝之事可信否?”
“自然是可信的。”
“何以见得?”
“已经有人拿到藏宝地图。”沈霜寒将一盘新鲜可口的葡萄推到苏予面前,慢悠悠道,“江湖邪道纵仙门,然儿可听说过?“
话不中听,葡萄还是要吃的。他说话时语气波澜不惊,双眸依旧灿若星河,苏予却更加笃定,沈霜寒果真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华灯初上,楼下的客人越来越多。虽比起其他酒楼安静不少,客人进出脚步声,伙计前后忙碌声依然将二楼这一方天地隔绝开。
苏予瞥一眼楼下情状,转身时面色微冷,轻哼道:“沈公子似乎不屑?”
沈霜寒唇角上扬,眼里分明没有笑意:“宵小之徒,作奸犯科,正邪不两立。”
苏予反唇相讥:“据我所知,前些日子江南水患,民不聊生。朝廷所派赈灾官员中饱私囊,百姓流离失所之时,是纵仙门劫了与贪官勾结的粮行,赈济灾民。沈公子怎么看?”
沈霜寒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声音仍是和缓:“贪官污吏,自古皆有。据闻圣上已将其革职严办。”
苏予不以为然:“朝廷里出了蛀虫,仍是正道。纵仙门哪怕做尽好事利一方福祉,只要出了几个作奸犯科的祸害,那便是邪道。沈大哥的逻辑,恕我不敢苟同。就说这藏宝一事吧,我这倒听说一事,朝廷六扇门也掺和进来,沈大哥倒是说说,这究竟该归朝廷,还是该归纵仙门?”
沈霜寒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归朝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苏予嗤之以鼻,嬉笑道:“归朝廷?还不是进了达官贵人的口袋。归纵仙门,兴许百姓还能沾点好。”
他这一番话被有心人听了去等同于造反,太过匪夷所思以致见惯了世面风浪的伙计都惊呆了,连盘子都端不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畅所欲言的两人。苏予转过身去一瞧,原来是两盘珍珠葡萄,之前被他风卷残云解决后沈霜寒不动声色又让伙计上了几份。
激动地等着对方吃瘪的表情,沈霜寒摆摆手让伙计稍后再来,扭头对上苏予时又是和煦暖阳的微笑。
“然儿竟如此心怀天下,果真有趣。”
意料之外的反应,苏予十分失望。对方辩手请遵守职业道德谢谢,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有趣的。
沈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