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找什么呢?”
“叔的刀不见了。”
“哦,是吗。”二丫顿了顿,忽然,发出个枯老的声音,“你过来看看,可是这把?”
李老四猛地抬头,月光下,站着一佝偻老人,脸上的皱纹纵交错,头部一块碗大疤痕,里头的白骨森然可见,手上则持着一把明晃晃的铡刀。只见老人惨然一笑,“说啊,可是这把?”
漆黑的夜,男人凄厉的惨叫在海面上传过十里,很快就被海风吞噬。
次日清晨,遇龙村的村民们在岸边发现了被海水冲刷上来的两人,名叫张老三的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似中了魇,成日说些风言风语,而名叫李老四的则已经死去多时,头颅破了个洞,里头的东西都叫海鱼吃去不少。
时间退回到张李两人出海那天的夜里,当男人惨叫着落水后,从他落下去的地方“噗”地浮出来一名少年,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骨架生得精巧,一双桃花眼斜斜上挑,颇有些妖孽的味道,他拍了拍礁石道:“阿术,至于吗搞这么大一出,这男人的叫声怕是连龙王都要惊动了。”
“我哪儿知道他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却这么不禁吓,真是,叫得我耳朵都聋了。”白术说着掏掏耳朵,仍保持着糟老头子的模样,在少年趴着的礁石旁坐下,“楼玉,今儿收成怎么样?”
楼玉夸张地笑道:“你还指望有收成?估计也就你手旁那把铡刀能卖点钱了,其余的?哼,我搜遍了整艘船啥也没搜到。”
“是么。”白术若有所思,“看来遇龙村的村民们是越来越穷了。”
楼玉撇嘴,“得了吧,你还不如说咱俩撞上的都是穷鬼。”
白术踢踏两下水,溅起两朵小水花,“你倒是算算,把这刀卖了,能换几个钱,管咱几天饱饭?”
楼玉比了个“一”。
“一天?唔,罢了,我知足了。”
楼玉摇头,纠正道:“是一顿!一顿啊!”
白术听罢,无语地望望天,心道那自己还是省着吧,叹口气道:“罢了罢了,郭老爷子的夙愿也算是了了,他也能安心投胎去了。”说着,拍拍手旁的礁石,“别老趴水里,上来坐啊。”
楼玉把头别过去,不看白术,“你先把这样貌换换吧,太难看了!之前郭老爷子每天上门找我搓麻将已经够我受的了,终于盼到他去投胎,你能别瞎我眼睛了吗?”
白术敲敲楼玉的头,“老爷子要是听到了一定从地府回来打你一百单八大板。”这样说着,袖子一挥,变去了老叟的模样,回复真身。
白术的真身,是个少女形,娇俏,玲珑,同寻常女子无异,而让人第一眼便知她是妖而非人的地方,是她的脸。
白术的脸上,干干净净,无眼,无鼻,无口,无耳,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脸而已。
东海有妖,其名为魅,善化形,而不知其本形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