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茗被任道远的悲伤所感染,不由同情起他的遭遇。
“怪我无能为力,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宁馨满身是血地被抬出轿。我冲上去想抱住宁馨,可是她的父母将我狠狠推开了。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是个做纸扎的人,也知道有一种法术是可以代替死去的人活着的。于是,我回忆着宁馨的容颜,想要做出一个与宁馨一模一样的纸人。我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那五天里,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边回忆着我与她之间的过往,边用纸制作出与她模样相同的纸人。我的心血没有白费,我看见了我的宁馨,她就在我面前。只是,纸人是不会说话的,可是我的血却可以使她复活。
“你们无法想象,我看见宁馨是有多么的开心,虽然只是我扎的纸人而已,可是我觉得她的灵魂里已经住着宁馨。她是我的夫人。”
瑾茗说:“只是她不能接触水。”
任道远苦笑:“这是她的缺点。”
瑾茗皱起了眉头:“既然是纸人,那她也根本不用吃饭了?所以你每次将饭菜端进她的房里,只不过是为了演给我们看?”
任道远看了瑾茗一眼:“瑾姑娘是聪明人。”
瑾茗点点头:“难怪那天在餐馆遇见你,你是一个人在那儿吃饭的。”
洛城在一旁开口:“所以,你说宁馨回娘家去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任道远望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雨,目光深沉而温柔:“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怕宁馨到处走动,就将她暂时收了起来,放在抽屉里。”
“既然你怕她沾到水,为什么又将她拿出来,就不怕被我们发现其中的蹊跷?”洛城问。
任道远说:“我没有别的办法。她沾上了我的血,她就有了生命,最多只能收在抽屉里一天,否则她会死去。我与她散步,其实是将我的寿命转给她,这样,她会慢慢变成真的人,以后就不怎么会怕水了。”
瑾茗看着任道远:“真正的宁馨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做,值得吗?”
任道远笑了,笑里带着泪水:“算是我对宁馨的补偿吧!至少现在有她陪着我一起。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是我就是想要跟她在一起。”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瑾茗感叹。
早上,天气晴朗开来,阳光下,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任道远与宁馨站在门口,与众人道别。
“任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把这儿卖了,搬到充满阳光的地方生活。”洛城轻轻拍了怕任道远的肩膀。
瑾茗则对宁馨说:“其实我与瑶池都很羡慕你有那么好的一个夫君,你一定要珍惜他啊。”
宁馨笑得一脸开心:“我知道他对我很好,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至少不要那么虚弱了。”
瑾茗笑了:“那就好。”
上了马车,瑾茗与瑶池掀开窗望向任道远与宁馨。
马车渐渐走远,任道远与宁馨还是站在原地,向他们挥手道别。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变成两个小小的点。
想起任道远与宁馨的事,瑾茗不由落下泪来。
“你怎么哭了?”瑶池惊讶地问。
洛城看着瑾茗。
瑾茗说:“我想,这世间,难得有任道远这样痴情的人了。”
瑶池说:“那当然了,一开始我就说了,任道远是个好人,谁嫁给他都是好福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他很孤独。不过,这应该都是我的错觉啦,今天看他与宁馨在一起就觉得他很幸福啊!”
瑾茗点点头:“我也觉得他是幸福的。”
马车行驶到中途停在了一个山坡上休息。
瑾茗坐在草地上,一脸沉默。
何瞑与瑶池在河边玩水,随奇在看着马吃草。
“怎么了?还在想着任道远与宁馨的事?”洛城走过来,坐在瑾茗身边。
瑾茗神情伤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难过。”
“是难过任道远,还是难过宁馨?”洛城问。
瑾茗说:“他们两个人,明明喜欢对方,却还是不能够在一起,这世间,为什么偏偏这么残忍?”
“不是这世间残忍,而是现实。”洛城看着瑾茗,“有时候,彼此喜欢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
瑾茗看着洛城。
洛城说:“任道远是纸扎铺的人,我相信宁馨的父母绝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以此为生的人。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宁馨会用死亡作为反抗。任道远还好,好在他现在与宁馨在一起了,虽然是假的,但是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其实,从小长在皇宫中,对于喜欢的概念很模糊。喜欢一个人,远远注视就行,若非要得到,就会闯下大祸。”
“皇宫里的感情,是掺和着权力与利益的吧?”瑾茗说,“所以我才会觉得任道远的感情更加真挚感人。”
洛城笑着看看远处正玩得一脸开心的瑶池与何瞑:“既然任道远觉得他现在幸福了,那我们也应该祝福他。现在告别了他们,是不是应该找回自己了呢?”
瑾茗看着洛城。
洛城笑着:“走,与他们一起去玩水。”
洛城转过身,伸出手,看着瑾茗。
瑾茗将手交给洛城,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时,远处传来瑶池的声音:“有人落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