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恒抱着酒酒,一只手搭在她的颈动脉三,低着头靠近酒酒胸口,就用这种诡异的姿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突然之间彻底凝固在那里了一样。
等到他终于抬头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密布了鲜红的血丝,以至于这一刻他的脸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人类。
离他最近的人还是旭言,在看到卓恒这个样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连滚带爬地想逃开,然而没逃两步,就被突然之间出现在他身后的卓恒抓住了后领。
“救命啊!他不是人类!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拉着他后领的力道让他完全疯狂地胡乱挥着手向着其他人的方向挣扎,然而事实上却一步都没有能够移动。
当然不会有人来救他,旭言甚至有一个瞬间,再眼前那些曾经唯他马首是瞻的人们脸上,看到了一种“幸好那个发疯的怪物随手抓的替罪羊不是我”的庆幸。
旭言浑身几乎是抖了一下,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还剩下几秒。温热的液体伴随着难闻的骚味从下半身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谁都知道,就算卓恒不杀他,当众吓到shī_jìn这一件事,就能让他下半辈子永远活在别人的嘲笑里面。
当然,是假如他还有下半辈子的话。
就在卓恒的手几乎已经伸到他脖子上的那一刻,希融终于挤过了人群,飞快地扫了一眼眼前的状况,随即一把抓住卓恒的领子,压着声音在他而边上吼了起来:“卓恒!你要在酒酒尸体之前,用异种的身份杀人么?你要坐实了酒酒勾结凶恶异种的名声,让酒酒永远都洗不清了么!”
酒酒的名字就像是一道魔咒,让本来已经濒临崩溃的卓恒猛地僵硬了一下,最初被痛苦激发出来的喷发般的愤怒再这一下的迟疑里面就淡了下去,而悲伤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几乎立刻把他压垮了。
卓恒一个踉跄,松了手,脸色苍白地退了一步:“我……不……”
“带酒酒走,立刻走。”希融一把抓住卓恒的胳膊上的衣服,把他往易曲车的方向拖。易曲毕竟是十三科的人,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露脸,所以他们还是得穿过人群回到车上去,“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儿,立刻走得越远越好。”
围成一圈儿的人群在希融和卓恒靠近的时候自发分出一道狭窄的空间来,卓恒抱着酒酒已经开始凉下去的尸体,表情有点呆滞地向前走,目光空洞地看着两边的人。两边的人被他看着忍不住还想后退,不过后面的人群略微有些骚动,似乎是后面有人在向前挤,希融拽着卓恒,没管两边的动静,只是向前走,一路走到易曲的车子旁边,那边人群中的骚动已经很明显了,然而愣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
“我以为好歹会有两个人出来阻止一下的。”希融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垂着眼睛,用很低的声音这么说道,听上去似乎有点莫名的失望。
“他们已经看到了,也知道了,卓恒能够轻易杀掉他们中间的几个,所以他们确实很想阻止,不过没有人愿意做被杀的那几个人。”易曲发动了车子,不算很快地向外开了出去,稍微回头看了一下人群——
离他们最近的、直面过卓恒的人依然死撑着不肯前进,想要和怪物保持距离,而他们后面还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们推出来,成为第一批冲上来的。他们总是以为自己人多势众,所以最多牺牲两三个人就可以成功地把卓恒这个怪物拖在原地。可是站在最前面的学生们,却没有人愿意成为那“两三个人”。
这帮最初热血澎湃、大呼小叫,看起来如同一块铁板一般团结的人们,最后看上去也不过就是这样,其中的一些人彻底吓破了胆,另一些人躲在后面先把别人推出来,还有一些人,到最后也不敢把自己所说的“战争”两个字牵扯到自己身上。
他们所谓的战争和勇气,也不过就只是敢于站在那里,欺负一个他们很清楚也同样是人类所以没有反抗能力的酒酒,把她定性成无恶不作的坏人,然后通过在一种绝对安全的感觉之上,通过欺凌来满足自己的正义感。
真是群无聊的人类。
易曲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子,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希融当然不会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其实并不能够、也没有真正想要了解人类,当然,人类所谓的“善恶”的复杂程度也不是能够让她在如此短暂的岁月里轻易了解的。
易曲早年生活过的一个小房子远在市外,为了逃避被追踪,他们直接去了那栋很老旧的房子里面过夜。
房子里备了玻璃冰柜,易曲把它稍微改装了一下,算是勉强弄成了一个棺材的样式,把酒酒放了进去。卓恒一只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透过玻璃盯着酒酒的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希融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和花扬通了一个电话。
“……我看到了直播的录像,虽然现在十三科在拼命删除,不过来不及了,已经散播出去了,听说那边有一个直播室工作的女孩子,为了保住直播死了,尸体还被十三科带走了。”花扬的声音非常低沉,听着让人心里越发沉闷,“抱歉,希融,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是那个女孩,酒酒她做的事情很……很伟大。这是第一起杀戮,我看到了她那时候看了镜头一眼,她是再清楚这一切都在被直播的情况下说那些话的,这是第一次杀戮,假如大家把它轻描淡写成了一起意外,就会给所有人类留下‘杀戮不可怕,大家一起犯罪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