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大会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比武大会,它还肩负着联络各剑道家族继承人感情的重担。是以比试虽已结束,但整个大会的流程却还有大半个月的事项。
比试过后,便是小辈们都期待了很久的“司缘节”。
司缘节源于陆东名花“司缘花”,节日时间也正是此花花期——腊月二十一至腊月二十三这三天。
是日酉时,暖阳欲坠。离雪河畔已站了许多人。
“这花真漂亮呀!好想移几株回家去养!”
说话这少女穿了一身藕色袄裙,外罩了件霜色披风,乃是旋素剑派门主独女、宁娴宜。
宁娴宜道完这话,半天也没听到同伴回应,忙抬头看去。
“舒雅,你怎么不理我?”
被称为舒雅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见宁娴宜还在纠结于花的问题,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花有什么用啊?这花再好看也带不回家去!”
舒雅话中有话,宁娴宜却十分耿直地只理解了表面意思:“也对,听说司缘花离岸即死,确实带不回诶......”
“你真是......!这是重点吗?!”舒雅伸出手指戳了戳宁娴宜的脑袋,“别盯着花看了,你就不能看看人?!”
“人?”宁娴宜这才反应过来舒雅的意思,脸颊登时泛起微微粉色。
来参加这试剑大会的,男不过而立、女未为人妇,何况又都是剑道名门之后,实在门当户对的很。是以每次大会结束,都要成全那么一两对姻缘。
舒雅当然不准备放弃这机会。她已及笄,若是自己不争取,家里也要为她琢磨亲事了。与其随随便便嫁了,还不如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
宁娴宜与舒雅两家交好、自幼相识,舒雅在担心自己未来的同时、不免也替好友惦记了一下:“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你看着顺眼的?”
宁娴宜闻言,面上羞意更甚,眉目间却不自觉带了笑意。
舒雅一见她这模样就懂了八分,饶有兴致地低声道:“快跟我说说,谁这么有福气、被你看上了?”
宁娴宜避开舒雅追问的眼神,反问道:“你呢?有没有看到哪个中意的郎君啊?”
比起宁娴宜的小心谨慎,舒雅倒是大方得很:“你还记得那个原随云吧?”
宁娴宜愣了一下,声线微抖道:“啊,记得。”
舒雅并未察觉其异样,自顾自道:“那你可知,当日纵身到台上去接他那位是谁?”
宁娴宜略有疑惑,摇了摇头。
“我听说......”舒雅故作神秘道,“那位就是声名赫赫的盗帅,楚留香!”
宁娴宜惊讶地瞪大了杏眼,道:“盗帅?他怎么会来这儿?”
舒雅道:“谁知道呢!不过一直听说盗帅和原随云是至交好友,所以两人同行而来倒也没什么稀奇。”
“也对。”宁娴宜点点头,又忽然灵光一闪,这次她倒是聪明了许多,“你为何提到香帅,莫不是......”
舒雅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久闻香帅之名,是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常。”她顿了顿,豪情万丈地下了结论,“我要他娶我!”
宁娴宜被她这豪言壮语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沉默了许久,道了句:“那你加油......”
舒雅道出心中秘密,便沉浸在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追夫大计”来。她说得起劲,宁娴宜却没太听进去。
舒雅起的这个头,让宁娴宜也不由自主地将近日时常在她脑海出现的那个人、再次翻出来琢磨了一遍。
她这一琢磨,思绪便有些恍惚,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白色。
银白狐裘,月牙色的锦袍。这人似乎格外钟爱这种打扮。
只是他近日大病初愈,本就脸色不好,这身装扮更是显得他有些冷清。
宁娴宜看着微微笑着的这个人,心跳得有点快,适才舒雅的豪言再次于她脑海中飞速划过——
“我要他娶我!”
这个人......若是这个人......
她想着想着便又直了眼神。
已被惦记上了的元原对此自然是丝毫不知情,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翻涌沸腾——
“楚留香这货真是太不靠谱了!!!”
他把楚留香带来的终极目的本就是为其寻个良配,结果楚留香倒好,留了封字条、道自己“忽有要事,三日后归”,然后就消、失、了!
三日之后,正是司缘节结束的日子!等到此节结束,便只剩下大半个月的剑道交流了,他如何愉快地带一个不习剑的人去剑道交流会找媳妇?
好气啊!可还是要保持微笑诶!
元原一边在心中琢磨楚留香的各种死法,一边笑着跟围上来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他这次算是狠狠出了一把风头,现在站在这岸边的多半欠他条命,自然也都对他热情得不得了。
忽有人道:“原公子,可想好一会要写什么心愿了吗?”
元原一怔,点了点头:“然。”
这人说的心愿,正是司缘节的重头戏,放河灯。
和其他地区“放花灯许愿”的习俗相近,司缘节的花灯上也都会放置承载了自己愿望的纸条。
每个人在河段上游放好花灯后,便要到下游等待花灯,然后从中抢一盏花灯上岸。
这花灯的主人写了什么,抢到的人便要为其实现什么,当然、若是愿望太难为人便做不得数了。
既然是来参加试剑大会的,自然是习武之人,是以这花灯的归属也并非全凭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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