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那日晏君复去过玉芙宫之后,第二日早朝,尚书仆射陈飏便启奏最早一批入皇城的春茶在兰溪县辖范围内被劫。这件事之所以震动朝堂起源于晏君复正在推行实施的一项新政令。
西漠和北晏交界之处有一片茫茫的草原,土沃水肥,草长莺飞,培育的马种各方面的性能都是现在北晏普通军马的好几倍。但这片草原大部分都位于西漠境内,仅有少部分可供北晏使用。所以想要在边境大量培育这种马,不太现实。放牧过量会毁了原本的宝地的。而直接购买的话,由于所需量过大,会给朝廷增加一项很重的负担。
所以王衡提出,可以向西漠派遣使臣与之协商,以茶易马。
西漠地处大陆西北部,虽然在其更西的地方也有一段海岸线,但由于大陆上特殊的气流运动和大体风向是由东北方向吹向西南方向的,是以海上的大部分水汽并不能直接带到西漠陆地上。而北晏东月均幅员辽阔,西漠也地广人稀,当东南方的湿润空气到达西漠时,已没有什么效用。故此西漠大片荒漠,内陆河也极少,常年旱灾。由此导致土地并不适合种茶养丝。所以在北晏很常见的东西拿到西漠便会增值。如此一来,既能省银子又能达到目的。加之西漠游牧民族对待马种的培育,养殖等都经验成系统化,比北晏强很多。此行便是一举数得。
而这第一批上供春茶正是开辟茶马政策的试验品。现下在兰溪县境内出了事,兰溪县令等一干在职官员已经在接受双规调查了。消息传回建安,晏君复也很头疼。
因着这件事,晏君复也很忙,心情也烦闷,更加没有什么心情去后妃那里走动了。
晏君复连续五日没有再去玉芙宫,第六日的时候,玉芙宫中,小皇子高烧不退的消息,传到了甘泉宫。晏君复手头的事情一忙完,便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怎么样,皇儿的情况如何?”晏君复一进寝殿,挥手令所有行礼的宫人起来后,便急忙开始询问。
陈钰堂早已是眼眶红肿,守着大皇子的摇篮守了一日一夜了,孩子太小,很多见效快的药由于药性霸道,不敢随便给皇子用,因此一天一夜了,小皇子的烧并没有退下。
而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相当危险的。若持续如此,纵使病愈后,也很可能落下病根。
陈钰堂在宫人都退下之后,直直的冲晏君复跪了下来:“求陛下,救救皇儿啊!宫中德高望重的太医均对皇儿的持续高烧症状束手无策。妾身听闻,长公主身边的婢女精通医术,求陛下恩典,让长公主的婢女为皇儿诊治啊!”
晏君复一听,急了:“几位太医,都说没办法吗?那可怎么办?”
陈钰堂哭的声泪俱下。不过此时任谁的骨肉血脉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都会像陈钰堂一样撕心裂肺吧:“几位太医都开了药,说是还是要靠皇儿自己挺过去。但是现下皇儿根本没有任何起色。”
晏君复一听,也很焦急,但还是先扶着陈钰堂起来了:“可是,长公主和她的婢女,并不在宫中啊!”
“出宫了?”
“对啊,今日一早的事情。你在玉芙宫守着皇儿,连吃饭睡觉都不曾,想是也没有心思关注长公主的动向。长公主今早便已经带着婢女去了卧佛山,恐怕要几日才能回来。”
“卧佛山?不就在建安城外吗?不能急召回来吗?”
“倒是可以,朕现在就去下旨。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往返卧佛山,即便快马加鞭也得多半日,既然马上就需要降温,还是要寻一些马上就能施展的法子。”
晏君复将陈钰堂说的一片茫然,晏君复见她很少露出这种不加丝毫掩饰的表情,也忍不住关心了一下:“你也别想太多。朕的皇儿,福气大的很,一定能挺过去的。朕留在这陪你照顾孩子,可好?”
陈钰堂仿佛被安抚了一般,也逐渐平静下来,眼眶中的泪水也渐渐止住了。
而另一边的瑾瑜,确实出宫,去了卧佛山了。车马虽然在瑾瑜强烈要求下行的极慢,但距离出发也已行了半日有余,已经行至卧佛山范围内了。
马车中的玉蘅,将炭炉上刚煮好的药茶为瑾瑜倒了一杯。
瑾瑜接过手中的药茶,先暖了暖小手,然后轻轻吹了几口气,才小口的啜饮了起来。
“公主,为何行的这么慢?如此岂不是很容易被陛下随后派出宫的信使赶上?”
“信使快马加鞭且为了缩短路上的时间,必然不会选择我们所行的这条路。算算时辰,信使恐怕也已经出城了,只可惜,一南一北,怕是没有机会能碰到我们了。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山的另外一面,没有水。”
说罢,瑾瑜用食指轻轻勾起了马车的纱帘,看了看前面即将行到的小溪。正是之前和晏君复抓鱼的那一条,连山谷两岸的海棠花都没有变。风景依旧,但这次此行却只有自己。
玉蘅没再说话,她已经明白了瑾瑜的意思。既然避嫌就要避的彻底,让玉蘅几日内都回不去。但是只要玉蘅在卧佛山,皇帝急召,便是要回宫的。所以让瑾瑜现在也离不开玉蘅唯一的办法便是,瑾瑜现在也生病。
装病的办法有很多,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便是落水伤风。所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瑾瑜行事一向看中结果。
说完,看到越来越接近的溪水,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真的下水走一圈?
玉蘅看着瑾瑜微微纠结的神情,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