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挺直了腰板,笑着说:“嗨,我们这个小厂子,就是靠着朋友给口饭吃,但是技工那可是厉害,我儿子,米国奥本大学读的机械,放了圣诞假就回来帮我,你别说,他一调就好,但是这个机子好了那个又坏,但人家到底是米式教育,你看这堆东西就是他写的:
墨斗棍转速与头键开度值不匹配,应重置调节,调节方法写了这么老多,我都看不懂,不过照着一调机子就好了,哈哈。”
司文远大概猜到根本没有什么导师,只有一个老爹王老板,他艰难的转头,果然看到王志尴尬的笑脸。
外面传来哗啦啦的翻纸声,那位中年赵师傅很快浏览完了司文远以前的“课设”标准答案,很不屑的说:“这些学生,老搞点有的没的,一个小问题能弄出一本书来,咱们哪有心思看一遍,有这个时间机器都修好了。”
司文远被大叔的大嗓门喊得有些脸红,转念一想自己尴尬什么,再说了这人也有够不客气的了,老板炫耀儿子,你就直接打脸,不想干了是吧!
那个被猜测是王老板的炫儿大叔也没有变脸,笑呵呵的岔开话题:“所以请了赵师傅来啊,您快给看看,咱争取下周内能开工。”
赵师傅哼了一声:“你是大老板,可隔行如隔山,哪能有这么快的,下下个礼拜能弄好都不错了。”
他说完就开始指挥着年轻人,一台台机子的检查,边敲打边嘟囔着:“你别看我这个小徒弟没上过什么学,会操作机子就比那些大学生强,人家德国的设备,发过来就是好的,哪用得着咱们再调,就算编程,也就那么几个句子,伺候这么个铁疙瘩,用得着英语数学似的,敢跟我说这些,我直接就能怼回去……”
司文远听了这话背脊发凉,因为他一直紧紧的贴在彩钢板厂房上呢,钢板的导热系数叫一个酸爽,他翻了个白眼,想着【得了,又一个学习无用论,不知道被那个学生得罪过,话说老子也是专家啊,为什么跟做贼一样!】
司文远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位假装学生的雇主而苦逼了自己,他活动了两下胳膊腿准备走出来,那边的大嗓门中年叔叔却先张扬开了:“你看我说的,不敢乱调节,这本来就是二手设备,你们再胡乱调,可不就坏了吗,你这机子里面全都乱了,我是修不了,你得把机芯拿回去让人家更换,但你这机器已经过保修了,还不如再添点钱就够买新机子呢。”
王老板有些惊讶:“我当初买的可是9成新机器,怎么这么快就过保修了?”
赵师傅很自然的接口道:“我给你联系的时候就说了,这机子是德国货,爱理700,你别折腾里面的电脑,要不然不保修,你偏偏找个人乱搞,那只能把电脑拆下来拿去让人家重做,可不是贵吗。”
司文远挤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这位技工一上来就讽刺自己的方案,其实也没什么,华国人就爱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但后面透露出的意思,这东西居然是他联系购买的,假冒了爱理700设备。难怪这么傲气,摆明把王老板当猴刷呢。
王老板正准备分辨几句,就听到柜子后面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学生娃从角落里突然钻出来,看着平头正脸的,不像是偷东西的。
那边王志也立刻转出来,搂住司文远的肩膀说:“爸,这个是我同学,找我玩的,我们马上就走。”司文远瞥了一眼笑的僵硬的孩子,对方居然先发制人:“老爸,你这是干嘛,不是说好了我给你修吗?整天逼着我学机械,这会儿自家机子又找别人了修。”
王老板的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打着哈哈想要说什么,那边的赵师傅先开口了:“这台机子是你收拾的?来来来,你说你怎么弄得,变更内部程序,搞得后面全都配合不起来了,现在怎么办。”
赵师傅面色严厉,一副把王志当实习生训诫的样子,不但司文远觉得刺耳,连王老板都有些不高兴了。
王志正拉着司文远往外走,那边赵师傅却抓住了王志的胳膊,硬把他往设备跟前拽。
王老板和司文远被挤在中间,意外的撞在一起,王老板站出来拦住了那边正在发飙的赵师傅:“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看着书调节的,赵师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我的东西,我儿子弄坏了,咱做父母的也只能认了。”
赵师傅哼了一声:“不懂就别乱动,可不是你儿子吗,自家的东西不心疼……”
王志在前面顶受着两个人的话语,但司文远在后面可是十分不爽,先是被王老板的大肚子撞了自己的腰,然后这几个人一口一个“儿子、儿子”的。
钱还没赚到,先给自己找了个爹,还受了一肚子气,司文远语气不好的开口道:“赵师傅干嘛这么生气,害怕我们调整坏了机子的电脑,还是害怕我们发现这个设备是爱理300翻新的爱理700?”
本来拉拉扯扯的氛围一下凝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司文远,仿佛在等着他发表见解。
司文远走到机器跟前,指着铭牌上的字符说:“不是更换了铭牌就能蒙住别人,700对于300的改进不仅仅在内核,外部的结构功能都有变化,我就不用开机跟你在系统里说了,你自己去千度一下两款机型的照片,然后把机壳拆掉对比,立刻就能发现不同。”
赵师傅彻底不说话了,脸色也憋得通红,他们公司的确联合了南边的一些厂子,把爱理300改头换面,卖给这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