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秋立在一旁,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
“哟!”掌柜斜着眼看他:“你们公子再厉害,能是皇帝不成?莫说是皇帝,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不怕。不过是五千两,拿钱消灾。敢情你们没有?”
“好大的口气……”
萧泽笑了笑,语气平淡,道:“你们村子仰仗的贵人是九千岁萧聃吧?连他的生祠都拆了,何况他已经死了,还要拿来恐吓我么?”
他看掌柜的又惊又怒,冷冷道:“叫萧贵才来见我。”
萧贵才一直在暗地里关注这事,听说这外地的客人叫他,摔了一个茶盏,吼道:“这点小事,还要来找老子?不见!”
他才是萧公正经的本家侄子,近日新得了一位小娇娘,可惜脾气火辣,他正想着法子收拾她呢。
“可这人来头看着却是不一般啊。”客栈掌柜弯腰道:“无论那家人怎么闹,他都不为所动,直接点名要见您。”
点名要见他?萧贵才觉得有些奇怪,旁人怎么会直接点名见他。他也不怕,带着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到了客栈,旁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又停住脚,将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示意手下。
手下忙去敲门,不多时客房内的一个清秀小厮将门打开,他阴沉着脸闯了进去。房门半开着,传来了萧贵才惶恐的声音——
“大、大公子,是您老人家来了?”
房间里格外安静。
萧泽勾了勾唇,望着他和蔼地笑:“本官护送义父的遗骸还乡,谁知道遇到了些意外。不知隔壁那家的鸡和猪,是否感受到了义父的怨气,才在一夜之间归西?”
他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地捣头。前几年萧贵才常去京都,故而认得萧泽。又听萧泽笑着问:“山下的庙宇,也拆了啊。”
“为、为兄回头就让人给重新盖了,重渡金身。”他颤颤道。
“不必了。”萧泽摇了摇头,语气一重:“义父在时,你们横行无忌,给他惹了多少祸事!如今他走了,你拆毁生祠,盘剥百姓。我看在义父份上,且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若再有下次。”他俯身看着萧贵才,轻声道:“想必你也能亲身感受到义父的怨气。”
萧贵才被他吓得够呛,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有了萧贵才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全然不需要他的操心。
商定好下葬的日子,萧泽拒绝了萧贵才殷勤安排的接风宴,带着随秋朝着客房走去。他虽然想要收拾萧贵才一番,但是萧沅叶的事情更为紧要,他无暇顾及此事。为了方便起见,一行人暂时住在萧家大院里。
“呜……呜呜!”
萧泽看随秋停下脚步,问:“你也听到了?”
“嗯,公子,我听着是女人的声音。”随秋担忧道:“这萧贵才不会还干什么拐卖妇女的勾当吧?”
他也是这样想的。顺着声音的来源,二人摸到了后院的柴房。门前有个婆子鬼鬼祟祟地坐着,看见他们,道:“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
随秋上前,三下两下将婆子按倒,萧泽踢开门,果然看到个少女被捆绑在柱子上,口里还塞着一团布。她的脸上虽然沾满黑灰,披头散发,可萧泽还是觉得她很眼熟。
他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李姑娘?”
李慧意又‘呜呜’地挣扎了几下,萧泽急忙上前给她解开了麻绳,将她口中的布条给抽出来。她坐在地上捂面大哭,萧泽不知该说什么,也想不透她怎么会在这里,只是委婉地提醒:“李姑娘要不要去换件衣裳?”
她脸色一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嗫嚅道:“还、还请萧大哥带路。”
多了李慧意这桩事,萧泽免不了又要去找萧贵才。
见事情败露,萧贵才一口咬定他是因为这个姑娘在客栈无钱付账,才将她关押在此。念及他的前科,萧泽虽然还没跟李慧意长谈,但也知道事实绝非如此。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等到一切结束,一定要亲手收拾萧贵才这个混账。
日渐黄昏,他在街上闲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他回过头去,见祠堂的门口坐着一个老妪,正看着他:“小子,就是叫你呢,过来。”她拍了拍身旁的小板凳。
老妪白发苍苍,黄脸上布满了皱纹,身上的衣裳还打着补丁。萧泽走过去,躬身道:“老人家,您在叫我?”
“对,就是你。”老妪眯了眯眼,道:“你就是萧聃的义子吧。”
“嗯。”他索性在板凳上坐下,一老一少坐在祠堂前,看着天际的残阳如血。老妪道:“萧聃离家几十年,只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的事迹,成也好败也罢,如今也算是回到故乡了……”
“您认得义父?”
老妪笑道:“哟,俺们萧家村才多少人,个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萧聃他娘我都还记得,那是个十里八乡少有的美人儿,他爹还是个秀才,原本多好的一家子……唉,只可惜那年他爹去京城里赶考,一去就没了音信……”她絮絮说来:“正巧县里也闹了灾荒,大家都饿着肚子,还死了不少人。他娘便说要拉着他,一路乞讨到京城,看能不能找到他爹的消息。那时候大家都往外跑,俺便跟着他娘俩一起去……”
萧泽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确实找到了他爹的消息,”老妪叹了口气:“他爹没考上,病死在客栈。因为没个同乡,也没人传个信。他娘听到这个消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