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一样吗?”沅叶低声道:“我母亲走的时候,我还能伴在左右;可是父皇逝世的时候,我只能远远的看着,连他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焱儿,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今后的时日还很长,只能说珍惜当下吧。”
他道:“可朕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
可他已经是皇帝了,坐拥天下,又有什么不满足?萧聃已死,太后驾崩,权力早已聚回了他的手里。昨日他还洗去所有悲伤,精神抖擞地坐在这里准备亲自处置政务,可面对推挤如山的奏折,不知为何有些力不从心。
一旦想要逃避,就有无数个理由让自己重新沉浸于悲伤之中,就一发不可自拔了。周焱越想越是心灰意冷,叹道:“对于朕来说,好似一切都重新开始。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随手丢了本奏折给沅叶,道:“朕看着就头疼,这些问题也来问朕?”
“不过是阅完盖章,陛下这些时日倦了,才觉得头疼而已。”沅叶随手翻了几下,放在一旁笑道:“若是不想看,放在一旁让谢江念着也行啊。”
“嗯,好吧。”周焱看了看天色,道:“姐姐留下来用个晚膳,如今母后不在了,”他顿了顿,道:“你随时都可以来。”
沅叶温和一笑:“好。”
出宫前,沅叶还去瞧了眼妘妘。
自从太后驾崩后,因为秘事不宜外传,妘妘便一直住在皇后的宫里养病。李慧意虽然不待见沅叶,但也没阻止她去见妘妘,只是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样子。自打上次撞到她和周焱在月下私聊,几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尴尬了。
她看妘妘气色已经大好,也是十分欣慰,道:“好在你中的毒不是很深,不然真的是要吓死我了。”
妘妘勉强笑了笑,让周围的宫人内侍退下。她又小心地瞧了下四周,咬着唇道:“小叶子你实话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醒来后,姨母已经逝世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眼泪汪汪:“他们都告诉我,我是吃错了东西,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害了姨母……”
“你怎么想这么多?”沅叶讶然,她怎么也想不到,妘妘竟将太后的‘暴病而亡’全都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事关机密,她又不好泄露太多,只得含糊道:“妘妘,我只能告诉你,事情跟你无关,但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太后确实是被人害死的,那人嫌你碍事,先毒了你。你命大,才活到现在。别的事就不能问了,知道吗?”
她吓了一跳,半响才回过神来,怔怔道:“好,好。”
又安慰了妘妘几句,沅叶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迎面撞见李慧意披着斗篷,独自站在庭院里望着月。
“长公主要走了呀。”她瞥了沅叶一眼,下巴朝上轻轻一扬。沅叶尚且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又听李慧意道:“听说太后生前给萧太傅和昭赐了婚,本宫真是高兴呢。”
“同喜,同喜。”她顺口答道。
“是么?”李慧意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内心。半响,皇后淡淡道:“确实是件喜事,本宫真是迫不及待等着看二人成婚呢。”
沅叶微微一笑,道:“那就看看从今日到成婚的期间,会有多少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