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惨案不堪回首,当秀莹一字一句说来时,楠珺早已泣不成声。
秀莹本是胤禩府中一个粗使的丫鬟,机缘巧合下得胤禩看中,欲先收为通房丫鬟,日后再升为妾室。且知福晋却提前以秀莹魅惑主子为由将她赶了出去。其时正值嫡福晋郭络罗氏初次有孕,胤禩本与嫡妻恩爱,不愿因此事致夫妻二人有隔阂,也为宽其之心,却又舍不得秀莹,便购得一处农舍将她藏了起来。
秀莹见胤禩对她情深义重,自然倾心相许,对胤禩言听计从。后来,高升楼在京城名声大噪,他欲拉拢楠珺不成,便想到派心腹潜入高升楼。胤禩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秀莹便自告奋勇以报胤禩知遇之恩,为了掩护秀莹,胤禩找来另外两名女子一起潜入高升楼。
那两名被挖走的女子本就是寻芳楼和醉香楼新进的姑娘,被胤禩花以重金聘来到高升楼完成掩护任务。任务完成,她们便顺理成章地被老东家“挖”走。
本来一切相安无事,楠珺将生意的事全权交处理,秀莹想接近楠珺也没办法。而事情发生的缘由,正如胤禛所料,康熙帝原打算在年后发的第一道上谕便是任命胤禩为内务府总管,这不仅是一个实权差事,还是一个肥差,哪知却因重修南岳庙一案被牵连。看着到手的肥差就这么落空,胤禩心怀怨恨,暗中派人扮作入狱二人的亲人探监,打听此事来龙去脉,得知二人被抓住证据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请了高升楼的姑娘来唱曲儿助兴。胤禩原本就对胤禛是高升楼的主子一事深信不疑,现在却因高升楼被剥夺内务府总管一职,自然要将这笔账算在胤禛头上。可当时的胤禛因南岳庙一事得康熙帝信任,胤禩不敢轻举妄动,便将目标转移到了高升楼。破坏这个情报机构,等于刺瞎胤禛的双眼,给他以致命的打击。
胤禛听完这前因,将楠珺扶了起来,让小书给秀莹解绑。绳子松开,秀莹只是揉了揉捆绑之处,并没有站起来,而是抱着双膝继续说下去。
“那日我接到贝勒爷的密信,要我去街上那家常去的包子铺接受新的任务。”
楠珺:“就是那次我和真真逛城隍庙回来碰到你的那家包子铺?”
秀莹点点头。
楠珺明白了,那家包子铺是她与胤禩的信息交换点,而那绣有鸿雁的手帕便是表示身份的信物。鸿雁传情传的不是爱情,而是情报。
“当时我拿到新任务也很是不解,贝勒爷只是叫我趁高升楼所有人睡下后悄悄施以迷烟,当时我并不知道贝勒爷要做什么事。”
楠珺失声叫道:“迷烟?!”
秀莹点头:“是,迷烟,我的任务只是让楼里的人昏睡不醒而已。后来待我离开高升楼后才知道贝勒爷的最终目的。”
这时,一旁的小书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楼里的人无一生还,原来是在纵火之前便已经不省人事。不然,那些住在楼下的客人和伙计怎么可能跑不出去?”
楠珺纠正道:“不,他们都跑不出去,因为门全被封死了。”
小书醒悟:“对,我怎么忘了这等惨绝人寰的手段?”
秀莹身子一颤,“惨绝人寰”四字犹如重锤一般在敲打着她的心,她默默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忏悔,在自责。
良久,她缓缓睁眼,继续说道:“我来高升楼那段日子,已经基本摸熟了店里的规矩。那晚,我趁房中三位姐妹熟睡时,悄悄来到大厅,见柜台前空也已经睡下了,便挨着每个房间开始放迷烟。”
楠珺看了小书一眼,感慨:幸亏那日小书回来晚了,不然,我们几人早已丧生火海。不对,除了内奸秀莹,还有一人逃了出去。
“等等,八贝勒只安排了你一人做暗探,再无他人?”
秀莹闻言,仰起头说道:“珺姐,我知道您要问什么,听我慢慢说来。”
胤禛也明白楠珺之意,二人对视一眼,便不再言语。
“不知是否春困,那一晚,高升楼里的所有人都睡得异常熟,我施放迷烟毫不费吹灰之力。当我把前厅的房间都挨着放完正要去后院时,没料到刚好碰到此时回高升楼的伙计贵祥。”
听到这里,楠珺大为不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小书,小书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贵祥为何在那时回高升楼。
“我见贵祥突然出现,若让他回到所住房间发现屋里被施了迷烟事情便要败露。当时我与贝勒爷已约定了时辰,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我无计可施,只能谎称自己夜起小解。贵祥以我是女子为由,意欲陪同,我心生一计。我知他对我有些意思,便与他来到后院,然后……主动勾引他……”
秀莹说到此颇有些难为情,可想而知,她为了替胤禩完成任务,自己做出多么大的牺牲。
“贵祥成功上钩,欲与我在后院……行事,我以怕被珺姐您发现为由将他骗出高升楼。我对他说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贵祥欣然同意,而那里正是贝勒爷接应我的地方。贵祥一出现便挨了一棍,顿时血流如注,他也昏死过去。贝勒爷叫人将他拖到荒郊野外,想来他失血过多,早已丧命。这个突发事件耽搁了不少时辰,贝勒爷见我出了高升楼以为我顺利完成了任务,他没问,我也没说,后来他便派人将我送回南郊的农舍,就是你们找到我的那个地方。没想到,还有生还的两人。”
楠珺双眉微蹙:“你并没有亲眼看见火是怎么起的?”
秀莹点头。
“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