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知道自己有七分酒醉,脸发烫,用心走出一条直线,夜幕中看到那个小院的轮廓,直接大步流星过去。

还没进门,被一只摇摇晃晃的胳膊拦住了。小弟肘子卯足了劲儿,打个打呵欠,揉着惺忪睡眼,拖长声音道:“来的是谁,报上名……”

一面说,一面抬起小豆眼,借着星光往上看,一个激灵,瞌睡虫全部跑光。

“大……大哥,你……你来做什么……这三更半夜的……”

武松不耐,借着酒劲,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拨,推门。

“要见潘六娘!”

肘子要哭了,拦也不敢,放也不敢。手扣在门把手上,内心交战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说:“俺家大姐规定,那个……夜间来客要通报、她点头了才能进来……大哥你、你也不例外……”

“那就去报!”

她的这点小规矩,平日里觉得还算有趣,真到要紧的时候,急死个人。

况且院门外这点动静,怕是已经将她吵醒了吧。听到那个跟她一起住的小姑娘,隔墙说了两句梦话,又停了。

随后却是什么声音?那院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男人,喁喁低语!

肘子那厮还左顾右盼地站着。平日里他智商不高也就算了,这会子明显装傻。

武松仗着酒劲儿,一把揪起肘子,轻轻扔了八尺远,还好没醉到家,扔的时候力道拐个弯,记得让他屁股着地。咚的一声闷响。

接着拍拍门,没人来开,房里的对话声停了。只有她一声慌张的:“谁啊?”

不答,阴沉沉推门就进。卧室里一盏微弱的灯。一眼就看到床铺上的人,半个身子裹在被子里,秀发披肩,眼睛睁老大,一张嘴,刚要尖叫,看见是他,噎回去,改成怒目而视。

武松酒醒三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半夜擅闯人家闺房,强盗恶霸的行径,一看就是从王矮虎那里出师的。

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却又拉不下脸退出去。面色缓和了些,直接问:“和谁说话呢?”

潘小园气不打一处来,只想把这散着酒气的厮直接扔水泊里清醒清醒。还是来捉奸的不成?

她也忘了白天是谁把他撩得近乎魂不守舍了,这会子赶紧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快速撑起身子,看看睡衣齐整;将头发捋到脑后,摸到床头簪子,胡乱簪起来,瞪他一眼。

“武二哥,别忘了咱俩非亲非故,我跟谁说话,这事轮不到你管吧?”

武松酒又醒一分,自然不愿承认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是为什么,将自己衣襟拉拉紧,四下望一眼,给自己找台阶:“可是……”

“别那么大声,隔壁睡着个小孩呢。”

武松被她挤兑两句,不说话,转头脚步重重的出去,正撞上不知所措的肘子,拉住,“给我冲碗茶,浓些。”

等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酒意只剩两三分的时候,里面那人才磨磨蹭蹭地出来,衣裳穿得整齐了,头发也挽得清清爽爽,往门边斜着一靠,杏眼一睁,眉梢一挑,一言不发等解释。

武松免不得规规矩矩地赔个礼,上来第一句话却是:“以后最好还是少和盗门来往,免得暗中吃亏。”

潘小园大吃一惊,一肚子兴师问罪的话全憋回去了:“你、你怎么知道……”

“外面冷,进去说。”

其实推想起来也很容易。武松稍微酒醒些,将方才听到的那些动静串起来,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时迁那厮也算敬业,每每三更半夜不睡觉,今天更是亲自□□,不知有没有宋江的人情在里头。

“方才是时迁不是?你还信得过这人?今天能来替你办事,明天也能不知不觉算计你。”

潘小园却跟他英雄所见略有不同。盗门能帮她,也能帮王矮虎暗算扈三娘,算不上光明磊落,这个不假;可就算她老死不跟盗门来往,该出事还是躲不开。倒不如先做了时迁的忠实客户,奠定良好的合作关系,这样万一以后自己成了“点子”,人家说不定还会念着交情,下手稍微软那么一两分。

但这话就不必对武松说了,不然铁定被鄙视得体无完肤。况且知他醉了,懒得损他,推门回屋,厅里面已经点上了灯,桌子上摆了些解酒的果子。

门帘子上系了个结。武松接过来,三两下拆开,砰!直接把门一关。

门外肘子刚爬起来,被那声响震得一个哆嗦。眼见那门关了,八卦心起,想凑上去听听,又不太敢。

还记得以前在十字坡跟着张青大哥的时候,有一回也是约见了个黑道上的美貌娘们,俩人黑灯瞎火在屋里“密谈”。肘子内心戏丰富,好奇凑上去听壁角,想着回头跟孙大姐告密。还没听出什么名堂,突然哗啦一声响,一个茶几直接撞墙飞出来,不偏不倚砸在他腰上,直接痛晕过去。醒过来,发现房间里血迹斑斑,所有家什都给打成了碎片。张大哥鼻青脸肿的立在那儿,还在咬牙切齿,说什么臭婆娘还有两下子,下次休要再撞进我手上。

所以孤男寡女关门闭户,未必是什么香艳的好事。肘子揉揉自己腰,还是乖乖回到岗位上守着。

屋内,武松毫不客气地坐在属于潘小园的凳子上。

“那个史文恭果然有问题。”一面说,一面拈个银杏果,丢嘴里吃了。齐家堡特产的极品银杏,味道一入口,想起些温馨的场景,紧绷的面容慢慢放松下来,朝她不自在地一笑。

潘小园自然是意料之中,“嗯”了一声,抬眼瞧他那张


状态提示:115|112|9.10--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