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室……”

“尊夫人姓什么?”

张有财为难:“这、这……”

岳飞板起脸:“问你话呢!”

“好好,军爷既问,小人言无不尽……贱内姓、姓吴……”

“可有儿女?”

“没有。”

“令尊名讳?”

“这……小人故去的家父名叫……叫、张三……”

问得飞快,答得吃力,已经是汗流浃背。谁知岳飞还不放过他。

“令尊做什么的?”

“也是行商。”

“令祖父呢?”

“张……张……张庆。”

“做什么的?难不成还是行脚商?”

“不不,是……是开药材铺的……”

“你住在沧州哪条街?”

“这、梨树大街……”

“绑起来!”

行商面如土色:“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人……小人说错了……”

岳飞笑道:“你欺我年轻不是?自家住哪条大街还能记错,这等脑子,还怎么做生意!”

编个假名容易,可总不至于把祖宗十八代都编造一遍。说谎容易。再重复一次一模一样的谎话,可就十分费脑子了。

“张有财”自知露馅,还不忘垂死挣扎:“军爷饶命……小人……小人包袱里有三千贯货款……钱引……还有、还有五十张貂皮,二十斤人参,军爷随便拿去……”

岳飞不为所动,“搜身。”

“张有财”被带到军营里唯一一间生了炭火的帐子里,几个人七手八脚给扒得精光。光滑白皙的皮肉上隐约有些陈旧的瘀伤。还有就是……

岳飞紧皱眉头,从“张有财”腰间扯下一块贴身绑着的油布。拆开来,里面一封折得小小的信纸,字迹工整苍劲,和“张有财”包袱里带的那些“家信”天壤之别。

不顾“张有财”的连声哀求,慢慢将纸展开,略略扫了第一行。

“信已收到。兹派心腹之人西门庆……”

岳飞抬眼,冷冷问道:“你叫西门庆?”

*

西门庆彻底蔫成一团,垂头丧气。

也不能怪他疏忽。当初被潘六娘设计陷害,让他以为是寡妇招亲。柜子里那些“寡妇资产”,一沓沓的房产地契,他当时可瞧得清楚,一件件都签着“岳飞”的名字,

自然是个男人,说不定是那小寡妇死去的娘家亲戚什么的。他也没往心里去。

他被那些房产地契骗的晕头转向,眼前仿佛打开了光明的新生活的大门,这才丧失警惕着了潘六娘的道儿,被她抓了个正着。

能记不得“岳飞”这个坑爹名字么!

后来呢,暗无天日地囚禁了不知多少时候,每天被那个周通拳脚相加的欺负,每天都觉得自己要完。突然有那么一天,门锁开了,那个叫燕小乙的家伙快手快脚把他放出来,让他赶紧回朝,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绝处逢生,西门庆谢天谢地,同时将潘六娘的祖宗十八代狠狠诅咒了一遍。

之后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仍然是在蔡太师门下,但蔡京嫌他办事不利,又没钱,早就不待见他。这会子听说宋辽开战,西门庆的投机本性发作,又耐不住李瓶儿撺掇,这就请求蔡京,派他来前线卖命,顺带发点小财。

至于拿钱办事,给人带信带消息……经商人的事儿,怎么能叫间谍呢?

穿越边境多少次,只有这一次马失前蹄。一瞬间的惊愕让人看去了,只能自认倒霉。

眼珠子骨碌碌转转,抓起件衣裳,拔腿就往门外跑。

岳飞的目光就没从信上移开,右手抄起一根刚拾来的柴火,顺手一丢,正中西门庆膝盖窝儿。西门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让几个小兵七手八脚拿住了。

“长官,他果然心里有鬼!”

岳飞厌恶地斜了一眼,“给绑结实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西门庆这个人,他却也早就有所耳闻。断断续续也听小潘师姐说过不少,说这人如何恶霸,如何害人,如何将她和武松大哥逼出了阳谷县;又是如何阿谀蔡京,在京城结朋结党,盘剥百姓,做的没一件好事。

还记得小潘姐姐跟他悄悄说过:“那个西门庆,我打算整他一整。法子我已经想好了,万无一失,嘻嘻……喂,岳兄弟,这叫做惩恶扬善,虽然有点儿犯法,但你买我一个面子,别跟别人说,嘻嘻嘻。”

天底下姓西门的本来就不多。看这位的形貌气质,便是小潘姐姐提过的那位无疑了。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不多想,将西门庆携带的那封信,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头愈发沉重。

因为那信的落款,不是蔡京、不是童贯、不是种师道,甚至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宋军长官。

而是一个不太陌生的——完颜宗翰。

“盟友”。

西门庆擦着冷汗赔笑:“这个,给金国的朋友带封信……不犯法吧……小人是怕信丢了,才、才贴身绑住的……”

信里面说了三件事。

第一,大金首领完颜阿骨打,已于征辽凯旋途中去世。

第二,即位的是阿骨打之弟完颜吴乞买。这个消息还没有正式通报大宋官方。

第三,完颜吴乞买下令,宋境内的大金子民,要立刻做好准备,“响应成事”。

岳飞心中已经隐约有所预感。铁青着脸,问西门庆:“成什么事?他们要做什么?”

一双有神丹凤眼,明明是很好看的形状,此时却将西门庆盯得浑身如筛糠,抖得停不住。

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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