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很快携着圣旨出去了,冯凭还呆呆地立在殿中。拓拔余转身面对她,勉强笑了一笑,道:“时候还早,你愿不愿陪朕在宫里走一走,待会朕让人送你出宫。要快入冬了,再过些日子就没什么景了呢,趁着今日天气还好。”
冯凭礼了礼,道:“随皇上的意。”
拓拔余往殿门外去,身后的内侍跟上。经过冯凭身边,他抬起了大袖,侧身注视着她:“来?”冯凭正要跟在他身后,见这动作,呆愣不解,拓拔余笑说:“来呀?朕拉着你的手,不要害怕。”
冯凭紧张的伸出手去,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握上去,和拓拔叡真有些相似,都是清瘦的男孩子的手,手心有薄薄的一层茧子,那是自小习武留下的。
宫殿外是朗朗的晴天。从太华殿的高处看下去,整个宫城尽收眼底。时节已经是深秋了,树叶子也变了颜色,红的紫的黄的景致点缀在黑漆漆的宫殿屋瓦间。一阵凉风吹来透了衣,冯凭深深打了个寒噤,随着拓拔余下阶。
“年年岁岁花相似。”拓拔余携着冯凭的手,顺着满路的花香,穿梭在枝叶繁茂的花园中。地上铺满了落叶和残红,蜂子嗡嗡地闹着。他叹气说:“这才几天,花儿都谢了。”他伸出白皙的手,到那枝头上,想折下一朵稍好的花儿,然而选来选去,全都是半凋零的。好久才看中一朵勉强鲜艳的,他采了下来,递给冯凭:“闻闻香不香?”
冯凭说:“挺香。”
拓拔余说:“其实这宫里的景致,我都看腻了,没什么可看的,来来去去都是这几个地方。我原来还想做个将军,可以到处去打仗,肯定有意思。”
冯凭发现他一下午说了很多我,我来我去,把朕给忘了。然而某个时刻,他又能突然想起来,又说一句朕。但说着说着就忘了,最后又变成了我。冯凭不提醒他,他自己也晓得自己语无伦次。他避不开这个字眼,最后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拉着她的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