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和艾德被押往教会囚牢。
他们被并排押着从圣马可广场上示众似的走过,片刻之前还是优雅高贵受人拥戴的贵族城主的艾德,此时灰头土脸满身血污地被人压得弓着身子出来,在原本为了给他婚礼祝福的民众间走过,被迫听着他们此刻对他作出异教魔鬼的咒骂指责,苏虞顾不上想此刻自己也是跟他一样的屈辱模样,只看着他心底抽疼,她转头对押他的士兵大声叫道:“你们轻点,他肩上受了伤,在迸血呢!”
“闭嘴!肮脏的垃圾。”骑士鄙夷地看了一眼苏虞,根本不理她的话。
“别说了,我没事。再说你又要挨骂。”艾德出声制止她。苏虞看向他,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好像身上的伤痛和周围的谩骂都不存在一般。
苏虞见他这样心底稍安,她吸了吸鼻子强打精神,不再说话。
很快,两人被带上马车,沿街道直往教堂行去。
关他们的囚牢在教堂地下。他们被蒙了眼睛推进一扇窄小异常的门里,沿梯级极高梯面却极窄的石级慢慢往下,开始时耳边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剧烈的咒骂和敲击声,后来渐渐变成哭求,再后来就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和呓语。
他们就是在这时离开石阶,走上了潮湿滑溜的平地,穿过数道呻/吟声后停下,苏虞眼睛的遮布被打开。
入目先是火把照耀下一间扑了干草的铁栅栏牢房,之后,苏虞就看到了旁边牢房里一具半腐尸体,上头一群群绿头苍蝇嗡嗡,尸体旁边,一具流着血脓的人体蠕动着爬向铁栅栏。
“放……放……”那人只能从将要腐烂的喉咙里挤出这么一个音节,他的身边,也有零星几只苍蝇乱飞,似乎等他倒下不动了它们就会开心地落上去。
苏虞见此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艾德,第一次见所谓巫师和异教徒的惨状,艾德也是脸色发白。
一个骑士皱眉上前一剑划掉了那蠕动人体的头,鲜血涌流,那人体再也不动,苍蝇们立刻落了上去,不久,蛆虫们也会来了。
有人打开了他们的牢房门,苏虞和艾德都被推了进去,随着一声铁锁巨响,骑士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整个阴森恐怖的甬道里似乎只剩了苍蝇们嗡嗡的狂欢声。
艾德动作利落地拔了自己肩上的箭,又扯了一块衣服自己包上伤口,他眉头都不动一下地做完这些,这才上前把吓得呆立在当地做声不得的苏虞轻轻搂进怀里。
苏虞身子僵硬,她只觉自己全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哭不出也回想不起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她呆呆站着,直到鼻端出现了艾德的血气才让她找回了一点神智。
“我们还出得去吗?”
“出得去。”
“我会被用刑吗?”
“也许吧。反正我去替你顶着。”
“不行!不行!”苏虞突然大力挣开他,“你不能去,我不能再看你受伤……有什么事我自己扛着!”
“没事,你冷静点,我只是说个很小的可能,不会的不会的。”艾德见苏虞眼泛泪花彻底乱成一团,他忙试图转移话题让她别再想用刑的事了:“契布曼,你知道那个跟着你的人是契布曼吗?他一定怂恿你来了。”
“契布曼?那人是之前海盗船上去追鲸鱼的契布曼?”苏虞大惊。
见苏虞的注意力被吸引,艾德忙继续解释道:“对,就是他。还记得我们与圣殿骑士那场海战吗?他后来被圣殿骑士遇到,用磁石带他们回了耶路撒冷。”
“为什么他也能跟着我?他入了教会?”
“准确的说,他入了圣殿骑士团。”艾德说,“这次找来给你作证的东方人是他在大元认识的朋友,到时候有他作保再加上证人,你的女巫嫌疑应该能够洗清。但他不知道我今天要抓刺客的计划,又太自信了,玩心一起就擅自把你整到我婚礼上来了。”
“那你……你怎么不强硬点把我撵出去啊!”苏虞听得痛心疾首。
“你当众跟我说那种话,把脸面尊严都摆我跟前,我又不是不爱你,哪里能狠得下心来。”艾德嘟囔道,“也是我没定力,我拿着奥丽维亚的求援信都能做这种傻事。”
“奥丽维亚。”苏虞头一次听他告白,羞赧欣喜之余也越发觉得自己肠子都悔青了,“你的存在,英格兰那边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刺客是哪来的。”艾德挑眉,“之前船上的人是想掳走你,后来的人是想射死我,很明显是两波人,你这些天都没有细想啊?”
“我……我就忙着彷徨害怕了。”苏虞低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
“忙着彷徨害怕,还有伤情吧。”艾德促狭地轻笑一声,见她脸颊微红便伸手把她搂回怀里,“别担心了,契布曼搞出来的这件事,他会好好解决的。”
此时,教会那边十分不平静。
主教等一众神职人员成一个圈坐在议事厅里,终于摘掉面具的契布曼被他们围在中间,主教脸色阴沉:“圣殿骑士,你为什么在调查途中做手脚,擅自带那个女人去捣乱婚礼?”
契布曼面对四面八方射来的阴沉审视目光笑呵呵地说:“主教先生,您可以叫我契布曼啊,不用尊称的。”
众人扶额,谁尊称你了,不叫你名字是为了不显亲切让你意识到自己犯大错了啊。
主教嘴角有点抽,他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好,契布曼,你为什么……”
“因为她可爱!”契布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