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意识登时回笼,她腾地一下坐起来:“这是哪里!”
她一面说一面急急四下环顾,一眼望出去,就可见层层黑压压的密林在脚下平原上铺开一片,树冠被风吹起一浪浪波纹,起伏着直往天边而去。
她在一座陌生的山顶,身边不远处的沙地上,艾德和红发水手点了火堆,火上架了只不知名的鸟在烤着。更远一点的地方,甚至还停了一辆马车。
艾德见她醒了,立刻起身走过来弯腰拉她:“还有哪里难受吗?”
苏虞使劲甩开他手,她脸色白得吓人:“你扔下了侯爵。”
艾德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他沉默半晌,缓缓蹲在了苏虞身前:“是。”
“去救他。”
“不行。”艾德答得利落。
苏虞瞪着他脸,眼底有泪冲上来,表情却仍是冷静:“艾德,我知道你故意混进芬格的营地一定有事要做,侯爵是个意外,可他只是帮助证明了你的假身份,应该没有坏事吧。他莫名其妙的过来,什么都不知道,跟你也没有关系,你不要利用他。”
艾德见她这样,心底疲累愧悔之余又多了痛苦,他咬牙逼自己开口道:“对不起,可是他所处的位置——”
“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帮你做事,你就在定计划时候骗他让他去陪芬格聊天到半夜,然后把我敲晕了带走!”苏虞听他这么说眼泪登时流了下来,她爆发了,“这关他什么事啊!你有事需要别人办,让我来,我可以躲在草丛里等待机会挨两刀帮你办事,你放过他!”
艾德被她声泪俱下的控诉震得愣在那里做声不得,苏虞吼完这通话后怒气略缓解了些,眼泪却越发止不住,她低头抽噎着道:“他见到你那副开心的样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艾德摇了摇头,他扶着苏虞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苏虞腰杆硬挺着没动,她目光寒凉:“不说的话,就放开我。”
“我说了,是一样的结果。”艾德惨笑,颓然放开了手。
一天前,约好准备逃跑的夜晚。
商量完计划后侯爵就带了苏虞回自己帐篷,他一路上围绕着思念父母、受伤痛苦和重逢安心三个主题展开论述,说到进了帐篷也没有结束,又一边开始收拾值钱的东西一边继续说,只是主题又加了现代金价和古董价。
苏虞一直就这么跟他聊着,等他收拾完东西说过瘾了,两人约好待会儿再聊以后才睡下。
侯爵出帐意气风发地大步走向堡垒,轻车熟路地几步跨上平时磨磨蹭蹭能走十分钟的台阶,推门进去向芬格复命后,又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跟前:“大人,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攻破威尔士的办法。”
“说。”芬格眼睛眯了起来。
“他们最厉害的是长弓,对我们一贯的长矛和轻步兵军阵伤害很大。可以变化一下阵型,用整体装备盾牌的重步兵在前面开路,轻步兵压后。军阵每前进五英里修筑一个堡垒,用重步兵看守……”
“哼。”芬格冷笑一声,打断了侯爵的话:“斯巴鲁,我有多少钱,多少底蕴,谁不知道?你跟我提这种打法,是在讽刺我?”
“绝不是啊大人。”侯爵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自是不慌不忙,“我听说,可以向银行家借钱,有一家来自佛罗伦萨的佩鲁齐银行……”
“佩鲁齐银行。”芬格咬牙默念。
山顶,苏虞听到这里有些蒙了:“你在帮芬格?”
艾德点头,他把视线转向别处,迟疑半晌才咬牙道:“我想让他们之间的战争持续久一点,让边境的人都忙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有精力干涉到奥丽维亚跟菲尔德之间的内战了。”
苏虞深吸一口气,语气微颤:“接下来呢,那个金色头发的水手,他呢?”
“我让他留下保护侯爵。”艾德艰难地说,“你的朋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关于侯爵苏虞终于放了心。但关于他的计划,她还有话想问:“艾德,你怎么能让佩鲁齐出钱的,他有好好的海上生意不做,凭什么跟你趟浑水?”
艾德转头看向她,目光竟似微带恳求:“不要问了。”
“你现在告诉我的这些,延长战争时间,让芬格和威尔士两败俱伤,已经足够。”苏虞右手紧紧握住戒指,湛蓝的宝石硌得她掌心生疼。
“足够让你对我心生隔阂?”艾德苦笑,“我其实早做好了坦白的准备,不想真到说的时候还是犹豫。”
他顿了顿,像没法面对苏虞目光似的,又看向山下的密林:“我以佩鲁齐的名义在威尔士和英格兰都布署了金库,金子入库开票据,到下一月再发放利息票据,这些票据全部可以用来流通买东西,这样,早在战前,三国近半数的金银就尽入我手中。”
“我的计划,是用这些钱延长战争。明面上它们都投到海上生意里去了,事实上我借威尔士人的钱在意大利造军火,卖给他们得的钱不光还存款还可以赚。芬格这边,以高利贷给他。赚得的和其余所有,我会全部用来支持奥丽维亚。最后,我要奥丽维亚赢,芬格和威尔士两败俱伤,芬格要杀了报仇。至于威尔士,是我帮她解决边患,也是为她继承爵位立功。”
苏虞咬牙:“之前进攻里克山谷的,是你花钱雇的佣兵吧。用平民的钱给他们挑起战争,让他们送命,好一个使钱的高手!你骗了艾文爷爷,阴谋把原本与此无关的威尔士卷进只要你不愿意,就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