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艾德在身边,苏虞的神经就是时刻紧绷的,声音刚一传出她就立刻清醒。她无声地起来穿好靴子,拎起一把长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
仔细一听之下,苏虞就是微愣,帐外正在说话的人似乎正是艾德。
他在轻声命令守帐的士兵离开,士兵小声应了句是,随即就是士兵小心翼翼远离的脚步声,然后苏虞腿前的帐壁微微下陷,似乎是有人动作缓慢地靠在了上面。
艾德这是要给她守夜。苏虞想到他连日的疲累和折磨,心里难受。她站在那里挪不动步子,就好像那块被艾德靠的微凸回来的兽皮有莫大的引力般。
不久,帐外响起了艾德沉沉的鼾声。苏虞不自觉的微微笑开,他以前睡觉从来不打呼的,看来这次是累惨了,但觉也睡得很好。
她转身回去抱了自己的被子出来,艾德靠坐在她帐门边睡着,他主将的繁复铁甲未除,长剑傍身,在银色月光映照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晕,周身装束都显出一种陌生的浓浓肃杀之气。
苏虞有片刻晃神,她转而去看他被头盔遮了额头的脸,但见他眉目舒展,唇角微勾,是以前见惯的,他做好梦时的模样。
她缓缓蹲下身去,动作轻柔地为他盖好被子。他恬静俊朗的眉目近在咫尺,苏虞静静凝视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起身返回了帐里。
但这一夜,不知是因为知道了艾德守在外边而安心还是他的鼾声助眠,苏虞陷入了沉睡。
以至于第二天,天色大亮,营地大军集结准备开拔,投石机弓弩长矛运来运去忙得人仰马翻,地面也被一队队重甲骑士踩得轰轰作响时,她都没有醒。
直到最后,艾德、卡拉、德维特和亚恒四人据马立于军阵之前,奥丽维亚戴了面纱坐进马车,艾德随口问了一句:“苏虞的马车还在长弓兵阵里吧?”
卡拉随随便便瞄了一眼:“应该在的……哎?弓兵阵里没马车啊。”
“不是吧……”艾德忙回头看了一眼,不敢相信地道:“今天早上闹成这样,她难道没醒?”
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整装待发的军阵,果断转向亚恒:“你带兵先行开拔,我随后就到。”
“好!”终于拿回统帅权的亚恒气势十足地大吼一声:“开拔!”
艾德阵前拨马回转,在近万士兵众目睽睽的注视下离开主帅位置。
后面马车里奥丽维亚见此不明所以,但在亚恒的命令下军队已经开始移动,她身处军阵中央下车询问实在困难,便没有出声,只是冷冷注视着他的身影淹没在骑兵后方。
大地震动,艾德一路逆着人流纵马奔向苏虞营帐。到得帐前,只见她的马车早等在了帐门口,驾车的士兵急得抓耳挠腮地在外面团团乱转,他远远看见艾德过来,立刻如逢大赦般迎了上去:“大人,您快进去看看吧,夫人躺在床上我不敢进去,可我在外面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啊!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明明今早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艾德急急翻身下马,随手一扔马缰就撩帘进帐。
里面还跟他早上离开时一样,苏虞裹着床单又盖着被子,连面向帐门侧躺的姿势都没有变,呼吸平稳绵长,显然还是在舒舒服服地睡觉。
艾德见她这副不管外面天崩地裂,我自酣然高卧的样子不禁微笑,他走过去坐在她床头,伸手捏住她鼻子:“苏虞,起来啦。”
她被他捏得不能呼吸,不过几秒就有了动静,她一巴掌拍上他腿:“艾德,你先去给我弄早饭,你弄好了我就起来了。”
艾德浑身一僵,她的声音迷糊软糯,撒娇的语气一如从前。
之前在佛罗伦萨的场景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艾德认命地闭眼,松开她鼻子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苏虞,军队开拔了。”
“军队……”苏虞迷糊着念出这个词,眼神顿转清明,她腾地一下坐起来,一眼看到天色大亮,艾德衣冠整齐地坐在她床头,面色立变:“我睡过头了?”
“嗯。”艾德起身,“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