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 裕王都闷在青云阁里,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原本张高两人每日上午都要来和他讨论一番朝政的, 如今他自称不舒服, 向两位老师请了好几日的假。
康妃听到这个消息, 派了太医过来要给他诊治, 被他推却了,只将自己关在内书房里看书。
江何两位美人知道这个消息,心思便开始活动, 陆续都以探病为借口,端着各色精美的小粥和点心, 到书房里来献殷勤来了。
裕王不耐烦地将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高湘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里却暗暗高兴起来。
又过几日, 裕王勉强打起精神, 恢复了课业, 每天晚上就轮流在江美人何美人以及高湘的房里歇息。
这晚,裕王在明月楼歇息。
云雨过后, 高湘伸出雪白的臂膀搂住裕王的脖子,娇声道:“王爷经常来臣妾这里, 可惜臣妾肚子不争气,到现在也没能给王爷生下个一儿半女, 想想真是惭愧。”
裕王劝道:“孩子哪能是说有就有的,这事也怪不到你, 再说, 我不是已经有儿有女了么。”
高湘微笑道:“这倒也说的是, 王爷还这么年轻,就子女双全,像您的老师张先生,比您还大着几岁,居然都没有娶妻生子,看来他这一辈子都要做孤家寡人了。”
裕王叹息道:“张老师的脾气是有些古怪的,我和你爹爹都曾极力劝他娶妻,可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
“说起来——”高湘稍微坐起了身子:“臣妾这里倒有一头好亲事,王爷何不替您的老师张罗一下?”
“什么好亲事?”
“臣妾的姨母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生的美丽,且是杭州府有名的才女,配张先生,岂不是正好?”
裕王笑道:“好固然是好,可是我和你爹爹替他保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好的姑娘,他也总是摇头。”
高湘蹙起眉头,半晌方道:“莫不是张先生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是吧,有了意中人,还不早就娶亲了?我看他是眼光太高,或者对女人压根就没兴趣吧。”裕王打了个哈欠道。
高湘扑哧一笑:“王爷,你们男人家就是心粗,有了意中人,难道就一定能娶到么”
裕王一怔:“那倒也是,不过张先生那般英俊,又才华盖世,京城名门贵族的小姐都争着要嫁给他,连父皇都曾三番五次想把五皇妹嫁给他,他还会有娶不到的女人?”
“可是,有一种女人,他就永远也娶不到,那就是有夫之妇。”
裕王啊了一声,随即摇头道:“不会不会,张先生何许人,如何会有这般鸡鸣狗盗的想法。”
“臣妾也就是随便一说,您也别当真,臣妾只是被父亲当年一个门生的痴情所感,随口一说罢了。”
“什么痴情?”
高湘叹道:“说起来,臣妾父亲的这位门生,也是个fēng_liú才子,可惜命不好,恋上了他好友家中的一个貌美多才的丫鬟,可惜他的好友对此毫不知情,把那丫鬟纳为小妾,他自然不会给好友戴绿帽子,却又实在放不下那个丫鬟,于是立志终身不娶,现在还是一个人过呢。”
裕王听了,突然沉默了,心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第二天,裕王用过早膳之后,照例去青云阁上课。
天色还早,张居正和高拱都还没有来,裕王便坐在书案前写字。
五福端了一杯裕王素日里最爱的龙井,轻轻放在案边,转身欲行之际,却被裕王叫住了。
“五福,咱们这青云阁的点心房,自初雪去闲云阁后,一直就没人打理,你看,要不要再寻个手艺好的厨子,专门在这里做点心呢?”
王爷居然破天荒地开口跟自己商量这样的事,五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忙道:“若论做点心的手艺,那自然是谁也赶不上咱们的李侧妃娘娘,不过,现在侧妃娘娘要养育哥儿姐儿,再说就算娘娘做得拎过来,还能有多少热乎气?”
裕王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唉,当年初雪在这点心房里的时候,和你们的相处都还融洽吧?”
五福笑道:“侧妃娘娘的脾气和性格,那可真是没话说,当年这青云阁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是啊,主要是她做的点心实在好吃,连我的两位老师吃了她做的点心,都是赞不绝口,天天想着到青云阁来吃早饭。”裕王微笑着,轻轻搁下了笔。
五福忙道:“王爷说的是,就说张大人吧,那会就经常去点心房蹭点心吃,而且还专门请侧妃娘娘给他患病的母亲做过点心呢。”
听到这句话,裕王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猛击了一下,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一个也抓不住。
“那时候,奴才也喜欢到点心房去传话,每去一次,侧妃娘娘就会给奴才一大袋炒好的五香花生米——”五福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突然,他看见王爷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凝固了,眼神也变得奇异起来,仿佛是想起了一件重大之极却又难过之极的事情来,于是吓得赶紧闭嘴,说了句,奴才就给鹦鹉喂水,就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裕王呆呆地坐着,脑海中不停地浮现起那日父皇要将初雪赐死的时候,张居正悲痛绝望的眼神,那疯狂的不顾尊卑的揪住他质问的话语。
虽然是师生,可自己毕竟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张居正和自己素日里的相处,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