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明帝五年。

偌大寝宫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周围的一切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时,他才缓缓开口,看向独孤墨玉的目光隐忍而痛惜:“一切都已经和从前不同了,墨玉。”

独孤墨玉仍只是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顿了顿,又自嘲般说一句:“……不过,一直以来你想的都没有错,我确实不是浅玉,而是凌容。你害了疯病,可你却是唯一识破我真伪的人。”

独孤墨玉的身子轻轻一抖,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只有莫名的恐惧从眼底一点点的溢出来——她并非因为他的话而恐惧,而是恰恰相反,她突然觉得:可能一直以来,自己都想错了什么……

他没有察觉到她表情里的异样,似是苦笑了一下,仍然自顾自地说道:“三年前,浅玉就把我召回了王城,让我继承他的王位……那时,他的身子已经很弱了……就和现在的我差不多。”

“然而,那件事还没完全落定之前,他却在你的灵秀宫落水了。当晚,我正好入宫准备去看望你,便是看到了那一幕……可惜,我终究没能从水里救起他。”

他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只继续兀自回忆道:“我让金公公向众人宣告浅玉去世的消息,可他却态度扭捏地反对,说浅玉还没有正式拟定过传位于我的圣旨,群臣一旦知道浅玉驾崩的消息,断然不会轻易允我代替他登上王位。于是,为了更顺利地代替浅玉成为沉月的王,我便听了金公公的意思,贴了上了人/皮面具,把自己假扮成了浅玉的样子……只是,不管是我还是金公公,都没有想到——这个行为竟让会让你变得越来越疯起来。”他眉眼间的神色极是沉痛。

“疯子……”

独孤墨玉却在听完他所说的话后,口中恍惚而又极其平静地飘出一句。

他一愣。

“我会亲自找出真相的。”下一刻,独孤墨玉不顾他的呆愣,霍然起身,直接转头向外面跑去。

“你去干什么?”他忍不住在后面大声问一句。

她没有再管他,脸上神色的表情迷乱而疯狂,可同时眼里的光却又是坚定而冷执的,清月般的面庞透着微微的颤抖,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猝然崩塌。

殿外等着的侍卫们在看到她时都愣了一下,却都往殿内跑了进去,竟也没人来拦她。

独孤墨玉便一个人跑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跑,可她又始终被困在一个看不清边界的囚笼里,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最后,她又跑到了后宫边缘的那个竹林子里。朦胧的月光轻柔地笼在竹林上方,透过枝叶间斑驳的空隙射出幽幽的微光……或许,出口就藏在这里吧?

独孤墨玉循着原来的记忆,又走了一遍那天晚上走过的那条路。

那个土堆仍然静静地伏在那片青竹环绕的空地中间。只是夜色里,竹影都是黑的,随着夜风轻轻摇曳在那个土堆地四周,一点也没有青葱勃发的意思,只有诡异阴郁的感觉。

她独自站在那个土堆前面,愣愣地望着它,既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

静默呆立之际,那双明澈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了某种近似恍悟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这里面埋的,难道是某个三年前死去的人吗?三年前,宫里真的有人死去吗?

那次幂宛离开以后,独孤墨玉并没有再动手去挖它。

或许……在那个时候,独孤墨玉就已经隐隐觉察到了心底某个让她害怕的声音——那里面埋的是她害怕看到的东西,所以她下意识地逃避了,选择了相信幂宛的谎话。

然而,事到如今,自己难道还要继续逃避吗!

独孤墨玉不由忿忿地鄙视着自己,不再犹豫,随即俯下身,伸手开始去挖那个坟墓。

——不管里面埋的到底是什么,她一定要看一眼。只有看了,她才能安心。

白皙柔嫩的纤纤十指,在泥土和细小的石粒里很快就变粘上了泥污,嫩薄的指尖磨出了隐隐的血痕。

可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了,只一心挖着,且越挖越快,越挖越疯狂。

身体和手指一起在月光下剧烈而无声地颤抖着,周围只有竹影环绕着这个显得有些可悲的身影,微微晃动,发出这夜色下唯一的一些“簌簌”轻响。

挖了好一会儿,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

她眼中陡然划过一阵亮光,更加迅速地抚开了覆在上面的泥土。

可最终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在几年来泥土和雨水的侵蚀下,木盒子已经显得极其陈旧了,边角甚至已经有些烂了。

她把它放在地上,默默盯着它,心却忽然“突突”地加快了跳动的节奏。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决心伸出手,颤抖着打开了盒子。

在看到盒子中物体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显然诧异了一下。

——盒子里面竟是几件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上面放着一个玉坠。

所以,这只是个衣冠冢吗?

独孤墨玉压制着心里的紧张,又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了那个玉坠上面。雕刻精美的润白玉坠边缘刻着一个纤细的字迹“容”。

独孤墨玉哑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认得,这是吴王的玉坠。

独孤墨玉不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中神色迷茫。

是啊……幂宛说得对:宫里哪里会允许私自造坟埋人,一个衣冠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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