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到面前的一只空碗打破了方瑾枝的思绪。
“吃饱啦?”方瑾枝从两个妹妹手中将空碗接过来。
两个小姑娘都咧着嘴角点头。
方瑾枝将空碗收好,她有些舍不得地将沉重的箱子关上。每一次盖上沉重的箱盖时,方瑾枝心里都是一样的沉重。
但是她很快又乐观地笑起来。
没关系呀,现在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急,总有一天她可以好好安顿两个妹妹,让她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表姑娘,府里的几位姑娘过来了。”入茶在外面禀告。
几位表姐妹是来祝贺方瑾枝乔迁之喜的。她们都带着小礼物——精致的铜镜、新鲜的花卉、瓷器花瓶、古玩摆饰……
尤其是五姑娘,竟是送了一缸小鱼儿。
色泽鲜红的鲤鱼在青白相间的大瓷缸里游来游去,为整间屋子带来不少生机。
连入茶都说了句:“五姑娘,可是个妙人儿。”
五姑娘妙不妙,方瑾枝此时可不在意。她心里头明白,正是因为她得了陆无砚的另眼相看,这些平日里爱答不理的表姐妹们才会主动示好。
方瑾枝暂时还没有心力去管陆家的这些表姐妹们,她有更重要的两件大事。
第一,如何不动声色地将阿星和阿月打发了,并且可以通过入茶的手,将米宝儿和盐宝儿调.教好。
第二,如何答谢陆无砚?
方瑾枝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落在桌子上的小红鱼儿上,喃喃说:“我也给三哥哥送一缸小鱼儿吧!”
米宝儿和盐宝儿因为走路姿势不好看,入茶罚她们贴着墙站一个时辰。听了方瑾枝的话,米宝儿急忙说:“把这一缸送去?”
入茶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她一眼。米宝儿急忙咬了一下子自己的舌尖,目不斜视地站好。
“怎么能拿五表姐送来的东西给三哥哥?我要把自己亲手钓的鱼送给三哥哥!”方瑾枝拍了拍手,弯起一对月牙眼。
陆家的确有几处池塘,上面养着莲,下面游着鱼。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池面早结了冰。也只有靠近大房那边的一处池塘没有结冰,只因那里的水是费心思引来的温泉活水。
方瑾枝穿着厚厚的短袄,又裹了一件银色的斗篷,兜帽严严实实地扣在她头上。她让阿星和阿月跟着,跑到这里来钓鱼。
“哎呀!怎么一条都钓不上来呢!”方瑾枝跺了跺脚,心里有些急。娇嫩的脸颊也冻得通红。她是趁着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出来的,可都在这儿耗了一下午了,竟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姑娘,天色马上就要黑了,该回去了。”阿星在一旁又一次催促。
方瑾枝气呼呼的扔了手里的鱼竿,“哼,我明天还来!”
糯糯的童音入眼,陆无砚有些恍然。他的目光又落在方瑾枝脸颊上一瞬,方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过一道月门再向左就到了我的住处。”
“好。”方瑾枝抬手,将挡了视线的兜帽摘下来。抬手间,手腕上的金铃铛又发出两声悦耳的脆响。引得陆无砚又多看了一眼。她绕到陆无砚身后,奋力推着轮椅。
方瑾枝人小,推得吃力。好不容易才把陆无砚推到了他说的地方。她却不知陆无砚暗中使了力。
方瑾枝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院子。院子宽敞自不必说了,整个温国公府就没有小院子。令方瑾枝惊讶的是外面的小路上都覆着一层积雪,而眼前这院子里,别说是铺着青砖的路面,就连边角的土地上也是干干净净,不留一丝雪痕。
对,就是干净。
这个院子干净得有些不像话了。
方瑾枝正诧异间,眼前忽然晃过一片白色。只见陆无砚缓缓起身,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朝方瑾枝伸出手,“来。”
“你、你不瘸!”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惊讶地仰望着他。
“我有说过我瘸?”陆无砚唇畔笑意更甚。
方瑾枝看了看陆无砚笔直修长的腿,又看了看身前的轮椅,忽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她心里有些别捏,可仍旧将自己冻得发红的手递给了陆无砚。
陆无砚的手是温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收拢,将她整个小手包在掌心,使得她也变得温暖起来。
前世牵她的手时,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婀娜少女。重生一次,他藏在心尖尖里唯一喜欢了一辈子的人竟变成了如今小孩子的模样。
造化弄人。
“你叫什么?”陆无砚一边牵着她往前走,一边如念台词一般说出上辈子曾说过的话。
“方瑾枝。”方瑾枝习惯性地小声说了一遍,见陆无砚没吱声,怕他没听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叫方瑾枝。”
“嗯,知道了。瑾枝。”陆无砚垂眸望着她的侧脸,她浓密漆黑的睫毛透过他的眼,如羽毛一般一根一根划过他的心尖。
他把她的名字念得很重,同时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陆无砚望向远处的雪山,好像两世的光景逐渐重叠,融为一个新的开始。
方瑾枝越是往前走,越是觉得此处院落的非比寻常。除了干净之外,还有安静。这么宽敞的院落里,竟是一个下人也没见着。她蹙着眉心望着前厅正门牌匾上的题字。
“不认识那两个字?”陆无砚的声音忽从头顶上传来。
方瑾枝有些窘迫。她知道国公府里的姐妹们读书甚早,就连比她小的七表妹都认识很多字了。她小声说:“那两个字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