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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仁站在熙棠街上,他望着占据整个熙棠街的四座沈家宅院,目光逐渐苍凉。
他是沈家长子,整个沈家都需要他来支撑。自那件案子以来, 沈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近几年, 他在刘浩权手下做事可谓尽心尽力。那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都被他披星戴月的做了。他总是被派去庄子上和临近的偏远乡下出公差,后院的事情日渐没有心力去管。
刘家本来的意思是先把刘元志和沈却的婚事定下, 待沈却长大了再嫁过去。可是刘浩全今日一早急匆匆将沈仁喊去。竟是刘家改了主意,现在就要将沈却娶过去!
刘家的态度简直就是不嫁沈却就革掉沈仁的一切职务。
沈仁毕竟是状元郎出身,又是在沈家养尊处优地长大, 自然有他的一番傲骨。卖女儿让他羞愧,更何况沈却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烈日炎炎,可是沈仁只觉得一阵发冷。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仁深知仕途不会顺利,所以暗地里做起玉石生意。可是就在昨日,竟然得知那些玉石都是假料!那些卖出去的玉石,订出去的玉器全部出了问题, 他一大早去了铺子,得知如今他需要在三日内日替换那些假的玉石, 至于那些已经出售的, 更要赔偿十倍的金额。玩玉石的不是功勋世家, 就是富商。无论哪一种都是如今的沈家得罪不起的存在。
沈仁也不知道自己要赔偿多少钱,只知道风中飘摇的沈家又遭一重创。他望着沈家的宅子脊背生寒。
远处,何氏出了宅院来寻沈仁。
“爷,您别心急。我这就去跟阿却说说,那孩子懂事,会谅解的。好不好?”何氏迎出来,她握住沈仁的手腕,仔细打量着沈仁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
沈仁紧紧咬着牙,硬气地说:“不行!咱家欠阿却那孩子够多了!我决不允许这种荒谬的事发生!”
沈家家奴寻过来,恭敬地说:“禀大爷和夫人,沉萧君来了咱们府上。”
“沉萧君?”沈仁愣了一下,“快,快回去!”
沈仁和家奴一起往招待戚珏的前厅而去。而何氏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赶往折筝院。
何氏赶到折筝院的时候,沈却正窝在软塌上小憩。
沈却被推醒,有些发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何氏。她踏了鞋子起身下了软塌,恭敬地行礼请安,说:“母亲怎么过来了,阿却给母亲请安。”
“别多礼了。”何氏摆了摆手,自己径自坐下。
沈却打量着何氏的脸色,也不主动发问,静静地垂首立着。
等屏退了下人,何氏斟酌了下言语,说:“你知道,你大姐和二姐的婚事都定下了,而且婚约也定在了同一天,可谓是咱们沈家双喜临门。”
沈却恭顺地站在那里,也不轻易接话。
何氏便又说:“你离家这么多年,如今回来了,处处都不能落在两个姐姐的后头,毕竟你是沈休的妹妹,是咱们沈家真正的嫡姐儿。要不然岂不是有人要碎嘴我这母亲的不称职,有失偏颇吗?阿却你说是不是?”何氏握了沈却的指尖,盯着她的眼睛。
沈却的眼睛一片澄澈,何氏忽然不敢看,只好别开眼。她摩挲着沈却的指尖,一不小心就碰到她手背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何氏心里一滞,就将沈却的手放下了。
“母亲有事直说就好。”沈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袖子垂下来,遮了手背上的疤。
何氏也不想再在折筝院里多留,索性直说:“是这样的,母亲给你定了门亲事,就与两个姐姐同一日成婚。”
沈却不可思议地看着何氏,问:“母亲,您还记得阿却今年几岁吗?”
“阿却!这婚事不过图个好兆头!你年纪小,嫁过去也是会被当成嫡姐伺候着,不用多想!”
“是刘家?是替绯姐姐嫁过去?”沈却冷静地问。
“是!”何氏干脆承认:“你要知道咱们沈家和刘家的关系坏不得,不能因为一门亲事把刘家得罪了。不为别的,你得为了你哥哥考虑考虑。将来整个沈家都是需要你哥哥支撑的,你总得帮衬着点,为他扫清障碍!”
“帮衬?”沈却冷冷地说:“为了沈家,为了帮衬哥哥,我就要牺牲掉自己吗?”
何氏说:“这并不是牺牲!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既然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婚事如果能为家族,为你的胞兄带来福祉,当然是最好的!”
沈却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何氏看。
何氏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就婚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在嫁妆方面母亲不会亏待你的,一定和两个姐姐一样!”
沈却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氏看。
何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目光,丢下一句“好好歇着吧”,就急匆匆出了折筝院。
沈却缓缓坐下来,她望着窗边的一株丁香,喃喃:“先生,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姑娘……”几个丫鬟从偏屋出来,又担忧又心疼地看着不哭不闹的沈却。
沈却仰起脸,对着她们三个笑了笑,道:“没事,不要担心。”
此时,沈仁在前厅里正用府里最好的茶招待戚珏。
沈仁说:“不知沉萧君今日造访是因为……”
“听说刘家的聘礼很快就到了。”戚珏说。
“聘礼?”沈仁一怔,他可并没有答应刘家这门亲事。可是戚珏为什么知道?他想起来沈却是戚珏的学生,想来戚珏是为了沈却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