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共计传了七代北荒的大祭司的祭刀,顶了这顿车马钱,若是被其余巫祝知道了,肯定会气死吧?”
脸上露出了抹笑意,楚云生自语着,抬出一手,慢慢张开了。
清亮碧光,如点点萤火,生于掌心,开始在四周闪亮飞旋着。
过了很久,它们才徐徐下落,不断沉入地中,看不出一丝痕迹。
“蜃楼之阵,启。”
一瞬间,在这方天地上,似乎多了什么。正在入城的人,都忽地觉得眼花了一下,可人们回了神后,带有些许疑惑,向四周看去时,却感觉不出任何异常。
“汇木灵阵,启。”
将所有人都隐瞒了过去的大千幻象下,于真实地世界中,几百里范围内的山野草木,尽都开始褪去了绿意。
半刻之后,四野之景,近乎冬日。
碧色光华现,如铺天之雨,漫卷汇流,如云如练,不断汇进楚云生的身躯。
此时,他的整个躯体,都犹如碧玉砌成的一般,随着最后一缕翠意没入,才渐渐地复原到了常人模样。
“一路上,将曾经的阵法都收回了,再加上这些木系灵气,潜龙之阵的消耗,能得以补充半数,这样应该是足够了吧……”楚云生苍白又略有枯槁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些丰神玉朗。
而后,他走向了前方的一片田地。
那里,有农户收聚起来的向日葵(注)的秸秆堆,已经散的四处都是。他从中挑出了根坚实的枯茎,用做为拐杖,开始步向远处的城门。
此时的望北城,已经变成了一口痛苦地油锅。
残烟和污血,与奔走之人口中发出地一声声哭喊,嘶吼,都是它迸出来的油星,从皮肤中渗进去,不断地灼肝催心。
他墨蓝色的衣袍,随夜幕加深渐渐地转黑。在穿街过巷间,楚云生的口中,一直有低沉地话语念出着,那是由古老而怪异的北荒蛮语构成的悼词。
每一次抬起脚步,他都会留下一个发出着碧绿光芒的脚印,当它们脱出了设在楚云生周围的蔽形大阵的范围时,碧光便已经在地上隐去。
自北门入,一步未停,近两个时辰,楚云生踏遍了城中小半土地。
最后,他停身在了城主府的外围。
前方,人马聚集分散,鬼狐来回穿行。人群最中,一身黑衣的狐王梁镇阿坐在椅中,晶莹地巨剑立在他右手旁的地上。不断有下属赶至他的身前报告情况,再受命快速离去。
注视了梁镇阿等人片刻,楚云生露出笑容,“我来晚了一点,但看到秩序得以安定,你仍然活着,心也总算能往下放一放了……”
这时,远处椅中的狐王抬起了头,细眯的凤目望向了这里,搭在椅上的右手略微动了一下。
楚云生匆忙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大了。
“你这只狐狸,感知居然已经敏锐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是带着重伤,剑仍旧锋利啊。这神州上,应该就快要出现一位新的神王了,令人赞叹……”
他再度举步,向南走去。
“真是期待和你的会面,但我的事还未做完,就留到明日吧,就当是,送给你的一个惊喜……我虽逃不掉死亡,但可以帮助其他人,暂时摆脱它。”
……
在插在墙顶的火把上,浸着沥青的布团再次烧没了。
木头从它的身上转回了眼,仰头看了看,到现在,眼中总算是有天光了,周围事物地轮廓,也能现于目中。
这一夜,似乎格外满长,他已经记不清换了多少次明火,同时,心中也留存着些怪异的感觉。昨日是很晴朗的天气,可在入夜之后,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像是有什么东西,把整片天空都给遮住了。
忽然亮起来的苍穹,泛着的光芒如淡淡水色。环视四周,依旧有零星几个兵士,来往在这片地域。与他们一起,整整花了一夜,才总算稍微清理了一下城墙及城里民舍的废墟。
木头晃了晃脑袋,刚才,他突地想到了那些被他们挖出来的,血肉模糊地人身和禽畜,胸腹间都有些翻腾。
不远处,一排排兵士歪在残墙断坯旁,一阵阵忽大忽小地呼噜声传了过来。
木头再瞄一眼手里拎着的铜锣,这些人,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过后,他就得把所有人叫醒。时间不等人,瘟疫更不会,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
手指抵在眼皮上轻轻一揉,在眼球上,顿时生出了巨大的酸涩意,每次睁开眼睛,都需要极大地力气。落了手,木头把铜锣放到一旁,坐下喘了几口气。半合着眼睛,他下意识瞅向带有着一圈圈细纹的锣面。
在上面,有几粒刚刚溅上去的浮土。
脑子暂停了运转,木头直勾勾盯着它们,心里剩下的想法,就是等待着这半个时辰过去。
蓦地,那铜锣面上,几粒浮土动了一下,然后,就再未停下。
木头的神情慢慢脱离了麻木,眨了眨眼睛,细看去。
土粒开始有了跳动……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肚子里长出了一只手,开始把他的心一点一点向上托起……
他猛然转头——
地平线上,多出了一条黑线。
那是在销金河边,就已经见过了很多次的真实噩梦……
怔了一瞬,木头探手起身,铜锣敲响!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几近要将它给敲碎。
“铛铛铛铛铛铛铛!”
“敌袭!敌袭!敌袭!”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纷纷爬起,跃到了还只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