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楚云生微笑说道。
武士讲道:“我拥有北荒所有的土地,能及得上三个阳北,两个东州。可是,我的人民开垦方圆五十里的荒野,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亩可以种出谷子的农田。我曾经与他们一样,想守着我的牛马,握着猎弓和它们一起老死……”
“可是!”武士挺起了胸膛,“我们把大部分的收获献给了天神,天神却依然不会眷顾我们,它让草枯萎,让水干涸,让我们为了一堆生火的牛粪争夺!我们无法在血浸过的土地上跳舞,也没有多余的马尾来做琴弦。”
“我是霜王多颜.蔑尔骨!我无法让草变绿,让地下的泉水涌出,我只能挥舞着刀剑,让寒风把和我厮杀的兄弟们,送进天神的怀里!”
楚云生平静地看着他,“大汗做的,其实没有错。”
霜王对他摆了摆手,“我没有你和百里那样的眼睛,我只能也只想看着我的草原。百里说的不错,我就是一只土狼,我会永远盯着那些能给我带来血肉的猎物,咬死它们,将它们的肉咽在喉咙里,再回去吐给我的孩子,看着小崽子们绕着圈儿跑……”
“现在,大汗的眼中,还有猎物么?”楚云生问道。
“暗王军……”霜王的目光似要穿透毡帐,“一群身上满是肥肉,还自以为跑得很快的羚羊……我在等着他们来到草原的深处,然后一点一点剥下它们的皮。最终,整个阳北,就都是我们的。”
“这是大汗最终的愿望么?”
“不是。”
“既然如此。”楚云生对着霜王伸出了手掌,“那我也为大汗,出最后一次力吧。”
他的手心,闪耀着暗金色的光芒。
“百里的骨头啊……”霜王眼睛眯起,“他真是一只老肥羊,在死之后,他的碎片,让我们晋入了神王,我永远都会感激他。”
“在那一天,百里在炮烙铜柱上煎熬,然后他的小姑娘……”楚云生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丫头知道是我布的阵法,我的全部精神都在天启护城大阵上,她清楚了我的想法,不过还是选择了让我受伤最轻的方式。最后,她没有带走百里的骨骸,黄金骨,也成就了很多人。不过百里大部分的碎片,依然还在剑皇贺重的手里……”
“这我自然清楚,贺重应该接近最终的境界了……只是,你想说什么?”
“东州,望北城,麒麟王殷朝的辖地。”楚云生从手心上收回视线,看向霜王,“一片百里的骨骸,正在被送往那里。”
霜王眯起眼,眼中有一丝看不清的意味。
“你觉得,这是……一块肉。”
楚云生笑笑,“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我所能看到的世界,是一个错误的,即将崩坏的世界。百里天涯,他是对的……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大汗无须在意了……对于这一片百里的骨骸,只取决于大汗的想法。”
“这是一块肉。”
霜王猛然站起。
“百里,和你的理想都破灭了,这天下,本就是如这铜炉一般的战场!我要在你生命的尽头,带你去温暖的南疆,把你的骨灰,撒在燃烧的荒野上。”
楚云生虚弱地笑了笑,“我会期待着那一刻。”
“感谢你做的一切,我的兄弟。”
霜王深深地看了楚云生一眼,转身向帐外走去。
最后,霜王多颜.蔑尔骨回过身,伸开了双臂。
“时间就是一头暴躁的驴子,而我,要为它带上枷锁,驱赶着它,按我的方向,转动天下这面磨盘,把所有试图阻挠我们的人,都碾碎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