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他们难道不知道我爹爹是堂堂辅国大将军吗?
直到我也被关在狱中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失去了爹爹,离开了卫国公府的庇护,那么我便什么都不是!
我同卫国公府所有的主子一样,被连夜押解到了刑部的地牢,呆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我想了许多许多。
我想到了爹爹留给我的所有财物没有了,我想到爹爹的那些旧部知道了消息后会不会来救我,我甚至还想到,到时候如果有人来救我,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就出那个男人,我要让他知道,在关键时刻还是我最有用,最爱他。
可惜任凭我想的再多,我所期盼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呆在地牢中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我开始无比的烦躁起来,我讨厌沈兴西家的儿子的哭闹,我讨厌贾贱人在我面前的讥讽挖苦,我甚至还讨厌我亲身儿子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我。
地牢中很冷而且伙食太差,可为了活命我强忍了下来,我学会了吃这些平日里狗都不愿意吃的东西。
那一日有几个该死的狱卒前来女牢找乐子,我被那贾贱人给推了出来挡箭,可我是什么人,我是堂堂辅国将军的嫡女,我怎能任凭这样的杂碎侮辱自己?如果我名誉有损,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
我是冰清玉洁的,我的身体只有沈郎可以触碰!
我凭借着自己的大力,我抵死反抗、我出口威胁,我告诉他们我的爹爹是李敬德,最终我很是好运的被前来的女狱卒救下,可那女狱卒走时看我的眼神却很是奇怪。
可恨当时的我并未发觉,我只是一个劲的在咒骂发誓,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要让这些狗仗人势的狗东西们好看。
一直到圣旨再次出现,卫国公府上下全部充军发配极北的日子到来,我始终都没能等到爹爹的部下前来营救我。
我带着无比的怨怼与责怪走上了北行的道路,不得不说我的儿子一路上都被祖母照顾的很好,虽然他一点都不跟我亲,他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我一声母亲。
一路上艰难前行,我从以前不屑于吃那些低俗食物到后来的勉强接受,到现在的哪怕低声下气的请求也想多分一些,我变了,变的自己都不认识了,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得到他的喜欢,我不在乎。
我把每日同衙差死皮赖脸,多求来的黑面馒头仔细保藏,每日午时没有吃食的时候,我会偷偷的取出献宝似的拿给沈郎,我那时是多么的期盼他能吃我给的东西,对我笑一笑啊!
我在自己的儿子饿的两眼冒着绿光的时候,我在自己都饿的饥肠辘辘的时候,我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留给了他,结果我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讥讽。
他讥讽我,他居然讥讽我!他说我没有心肝!他说我狠毒!他说我铁石心肠!
凭什么?人人都可以这么说我,唯独他不能,他不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呀!
后来,祖父、祖母在路上熬不住了,祖母临死前拉着我的手把我的儿子交还给我,她嘱咐我,让我好好的带好儿子,她告诉我儿子是我的根。
当时我不是很明白她说的,但是在整个卫国公府中,我在心里唯一尊敬的人便是她了,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愿意尊称她一声祖母,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的把儿子丢给她抚养。
可是现在唯一一个不予我计较,唯一一个不会嘲笑我、责骂我的人也要走了,我顿时觉的无所适从。
可该来的总归要来,该走的人始终要走!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当起了从未当过的母亲。
我牵着儿子的手一路往北,我没有带过孩子,我也带不好孩子,我唯一能做到的是,每日都尽量的让他吃饱罢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不懂,我不会,真的不会!
后来,我的噩梦来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漫天风雪的日子,我们一行人才刚刚过了黄河,我的儿子跌倒了,这一跌倒他再也没能站起来。
我抱着他逐渐僵硬的小身子,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原来我不是不喜欢他,原来我不是不在乎他!
我只是不会表达罢了,我只是以为他不在我身边也许会过的更好罢了!
他回到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来,他会用怯生生的眼神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他会用软软糯糯的语调喊我母亲,他会很贴心的把食物分我一半,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我很混蛋,我明白的太晚、太迟了!
我不会做母亲,我也不配做母亲,我真的不会照顾小孩,我不知道原来孩子也会生病,我不知道他已经病了那么久!我不知……
呜呜呜呜呜呜!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可恶的男人,他怨我,他怪我!他说是我害死了我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真的可笑,太可笑了。难道我的儿子就不是他的儿子不成?难道安哥儿的死,他就没有责任了不成?
哈哈哈,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太傻,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如果我放弃了,那是不是代表我这么多年来的坚持都是个笑话,是不是代表我的爱都是一个笑话?
我强忍着悲愤、屈辱、心痛,我埋葬了我的儿子,埋葬了我唯一的亲人,埋葬了我的尊严,埋葬了我的所有。
我义无反顾的坚持了下来,我跟着他来到了极北,我跟着他吃糠咽菜、我跟着他吃苦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