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心乱如麻,一时觉得杀人这种事着实难以接受,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也是帮凶。
一时又发狠,维唯说的对,他死了比活着好,阿莹会活得轻松些。
两种情绪纠结得他不知该怎么做,回头看时,那伤口已经比鸡蛋还大了,李怀佑的神色已经由最先的不屑、轻视变的痛苦惊慌。
偏偏独孤维唯还生怕李怀佑不够恐惧,谈笑风生似得,跟李怀佑介绍:“这化尸粉其实更像一种蛊,一种贪吃的蛊,一旦吃了人的血肉,便会分裂为二,二再生四,四则化八,这样不停分裂下去,不消一个时辰,你全身的血肉便都被这些贪吃的小东西吃个干净。这些小东西欺软怕硬的很,先把你身上好啃的血肉吃干净,没得吃了便会开始啃噬骨头,直到把全身白骨都吃得一干二净。”
说完转头跟杜岩商量:“这化尸粉好用是好用,只是速度太慢了,怕是天都亮了都化不完。岩伯有时间还是改进改进。”
杜岩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道:“多划几道口就是了,几十个口子一起化,保准用不了一刻钟就完事了。”
独孤维唯恍然大悟,“也是哦,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低头把插好的刀复又拔出来,刷刷两下便在李怀佑两腿上各划了几个伤口,站起身又去割他的上衣。
杜岩便重新取出瓶子,拔塞子,倒药粉,嘴了还自言自语:“药粉快没了,还得再配一些。”
李怀佑一张脸白得不成样子,亲眼瞅着腿上的肌肤真个一点点冒着烟化成黄水,疼痛且不说,心理也难以承受。
想想自己将会亲眼看着自己的腿逐渐化成白骨,然后连白骨都变成一摊黄水,世间便再无自己这个人,再强大的心理承受力也受不住。
他惊骇欲死,这时才知对方竟然一直都是当真要杀他,哪里只是吓唬吓唬了事?
现在想想,也知道独孤维唯说的没错,他若真在这里化成一滩黄水,连根汗毛都留不下,谁会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莫名其妙失踪,哪个能怀疑到独孤维唯头上。
身上的衣服刺刺拉拉响,腿上的伤口滋滋冒烟,催命似得。使劲仰起脑袋看腿上的伤处,最先的伤口已经腐蚀成小孩巴掌大,黄水仍旧往旁边蔓延,真像个贪吃的小东西,兴奋地吞噬着他的血肉。而新被那个干巴老头撒了药粉的伤口也开始腐蚀,逐渐扩大。
此起彼伏的滋滋响声让他心慌意乱,白烟朦胧中似乎能看见地狱洞开的大门,妖魔鬼怪冲他招手。
这时再看独孤维唯,只觉得那张若芙蓉春雨般柔嫩的小脸,简直堪比地狱恶魔般可怕。
什么骄傲,什么骨气,此刻都统统吓得无影无踪。他再也不敢逞强,目露哀求得看着独孤维唯,忍着疼努力往旁边一滚,身体侧翻蜷起来,再使劲直起上身,呈跪姿一下一下头碰地磕头。
独孤维唯停下手中的弯刀,打量李怀佑。
李怀佑见她看过来,忙重新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发出通通的声音,不消几下便通红一片。
独孤维唯才笑问:“怕了?”
李怀佑慌忙点头,双眼仓皇看着她。
“可事到如今我可真不敢留你!”
李怀佑急的几近崩溃,再耽搁下去,就是小魔女放了他,腿恐怕也废了。焦急之下看到一旁的沈鸣满脸不忍直视,忙冲着他使劲磕头。
沈鸣目露不忍之色,满脸焦急催促道:“维唯,放过他吧,这样的畜生不值得你造杀孽。快点,你先给他止住腐蚀......”
他怕独孤维唯动作慢了,李怀佑的腿便废了。这样一来和李家的梁子就结大了,李惟岳决不会任由儿子被人欺压不还手,两家势必要撕破脸在官场上斗得你死我活。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灭口。
但杀人,他可真是做不来。
他其实也真给吓坏了,二十年来生在锦绣繁华中,哪里见过世间还有如此残忍的手段?哪里知道一条人命在小表妹这个柔弱小姑娘眼里竟然说抹杀便抹杀了!
“快点,你快点!”沈鸣一个劲催促。
“大表哥也太心慈手软,唉,算了算了!以后还打不打表姐?”摇了摇头,后一句转头问的李怀佑。
眼见生机在望,李怀佑忙不迭摇头,再耽搁下去,他的腿便真的废了。
“想当年吴地派人夜入我的卧房,被我一箭穿了喉,到如今这么多年了再没杀过人,都忘了杀人的感觉了......”独孤维唯边唠叨边运刀如飞把李怀佑伤口周围沾了黄水的肉一一挑掉。
刀割在身上哪里会不疼,好在不用死了,饶是李怀佑痛得直打颤,也咬牙忍着。
间隙听着独孤维唯的话,她满脸遗憾,似乎是在为不能杀了他而可惜。此时他再也不敢想她是在胡乱吹嘘吓他,这个小魔女当真是会杀人的!
独孤维唯挑尽沾了黄水的肉,杜岩便飞快在伤口处撒了一层药,药到之处,血便转瞬止住。
两人的动作熟练配合默契,像是做了很多回了。李怀佑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想到此处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很快又出了一冷身汗,这两人拿这化尸粉到底灭了多少口?他可不信独孤维唯仅杀过一个人。
等腿上的伤口一一止了血,杜岩才解了李怀佑的穴道。
李怀佑浑身脱力,仰面倒在地上,仪态风度早抛诸脑后。
独孤维唯坐回到椅子上,还招呼沈鸣:“大表哥也过来休息一会儿。”
杜岩不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