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是在二皇子的寝宫地牢里被发现的。
虽然人还有气,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此时的状况十分不好。
老皇帝躺在石床上,斜歪着身子,口角流涎,面色灰白,气息奄奄。
大长老对扶风国的皇帝还是很重视的,上前两步,细细诊断。
良久之后,莫沧行收手而立,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气怒交加,风邪入体,再加上发病后,长久无人诊治护理,即便是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在大长老身后,老皇帝的呼吸绵长了些,面色好看了几分,只是依然昏迷未醒。
莫沧行接着说道:“皇帝的性命或可再支撑几年,不过今后是难以自由行动了,言语上也颇有阻碍,至于想要临朝议事,恐怕是不可能了。”
四皇子脸色愤愤:“定是那假冒二哥之人,既想谋朝篡位,又想占据大义名份,所以刻意将父皇弄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在陈远的印象中,苏先南一直是个温谦君子的形象,可此刻他的脸上也少有的带上了狠戾之色:“竟然如此狠毒的对待父皇,可惜让那人死得太过轻松了。”
“这假冒的二皇子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这其中至少步家就脱不开干系,”陈远上前一步,行礼问道,“大长老,弟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大长老笑笑:“哦,但讲无妨。”
“现在想来,隐在暗中的敌人应该是筹谋,首先冒充二皇子夺取皇位,因为这是皇室内部更替,我应天宗不便插手。而后,他们便会借这假冒的二皇子之口,宣布脱离我应天宗控制,转投其他门派。”陈远猜测道。
“只是蹊跷的碰上了血魔老祖,步家的人竟是一夜间伤亡殆尽,所以还没能摆明车马的亮出旗帜来。”
“确实如此,”大长老点点头,鼓励道,“你还有何想法,一并说出吧。”
“据弟子所知,”陈远疑惑道,“以步家的实力,怕是没有能力控制整个扶风国吧,而且,他们又是哪来的自信,能应对我应天宗的反扑呢?”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大长老赞许道,“这整件事,步家不过是执行者罢了,背后的主使者恐怕另有他人。”
“哦,大长老知道其中内情吗?”陈远追问道。
苏家二位皇子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长老。
“是炼灵门,”大长老并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虽然没有更多证据,但仅凭前些日,其门内人员的异常调动就可以下此断定了。”
“更何况,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大长老言之悠悠。
反正黑锅甩给最不顺眼的人就对了,陈远连连点头,觉得大长老此言正中下怀。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嗬嗬”的几声异响,众人回头望去,见是老皇帝挣扎着醒了过来。
二位皇子同时抢上前去,膝行几步,跪在了皇帝面前,惊喜的喊道:“父皇,您醒啦。”
老皇帝中风的病情很是严重,整个右半边身子都没了感觉,此刻仅有一只左眼睁着,连嘴角也歪向了左侧。
看清榻下跪着的两位皇子,皇帝的老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喉咙间嘶哑作响,艰难的喊出:“三儿、四儿……”
苏先南印象中的父皇身材伟岸顶天立地,面上永远是不怒自威,对自己的称呼也总是定南王。
可如今看到父皇这般蜷作一团、风中残烛的景象,口中喊着自己的小名三儿,苏先南不由得眼眶一酸,戚戚的又唤了声:“父皇!”
“老大?”老皇帝喘了几口气,复又问道。
苏先南不忍回答,偏过头去,不敢直视父皇的目光。
然而看到苏先南的动作,老皇帝就已全然明白了,呼吸一阵急促,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
莫沧行身形一动,来到床边,度过灵力,口中安慰道:“皇帝还请节哀,安心修养为要。”
皇帝在登基时,曾见过莫长老一面,几十年过去了,印象中的容貌丝毫未变。
此时眼见来人,皇帝口中唤道仙师,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莫沧行放出一股柔劲制止了他,口中说道:“皇帝不用多礼。”
老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在努力平缓痛失长子的悲痛。
片刻后,皇帝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皇子,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苏先南。
老皇帝目光切切,鼓起全身力气,抓住了苏先南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三儿……皇位……”
虽然语焉不详,但在场之人都明白皇帝的意思,是想让苏先南继承这扶风国的皇位。
苏先南闻言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大吃一惊;四皇子低垂着头,没有半点反应,默不作声。
陈远心中叹息一声,这皇帝其他的倒也还好,唯独在挑选继承人这一点上,着实是有点识人不明。
大皇子目光短浅、气量浅薄,看在他是长子的份上也就罢了,另外现在二皇子生死成迷就不提了,可剩下的两位皇子中,皇帝这态度,分明是更倾向于苏先南啊。
虽然陈远跟苏先南更为亲近,但是这短短几天接触下来,就连陈远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可欺之以方的苏先南,四皇子明显是更加合适的皇帝人选。
处变不惊、心思细腻、远谋多断,外加一条心狠手辣,四皇子身上的这些特质,都是作为一位皇帝所必须的啊。
若是作为一名守成之君,苏先南或许还能勉强胜任,可如今内乱未平,外敌环视,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