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微微蹙眉,白日里和那几个地痞流氓周旋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有冤魂的气息,怎么会不是她?
心里狐疑,她也确实的感觉到,眼前这个戾气深重的女鬼,并非白日遇见的那个。接着道:“哦,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女鬼泪眼婆娑,哀哀切切的道:“我家就在附近,可是我夫君不让我进门,还请了符咒镇宅,我要回去问问他,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啊!”女鬼跪着前行几步,却也不敢靠的太近,道:“仙姑一定能帮我的,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眼睛瞅着攸宁充满了期盼,但一触及那双阴冷的眼睛,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害怕。这个仙姑很危险,她会不会吃了我?
不知怎么的,这想法一冒出来,就就逾发的害怕了。
攸宁歪着头打量着她,唇角露出淡漠的笑容,道:“走,我送你回家。”
女鬼没想到这么顺利,怔怔的,然后狂喜的磕着头:“谢谢仙姑,谢谢仙姑,谢谢仙姑大恩大德!”
她刚要起身,动作忽而停住了。只因想起陆离的模样,她转而一笑,再次躺了回去:“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轻叹了一口气,眉心蹙起,方才时而疯癫的模样尽然退去。
“奴家夫家姓王,娘家姓李,名叫绎心。与夫君两小无猜,夫君家境贫寒,我家略高,但见他踏实忠厚,我家毫不在意家境之事,将我许配给他。过门以后,上至婆母,下至小叔都是我悉心侍奉。”
攸宁看着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她的回忆中。
刚成婚时,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日子。夫家日子艰难,好在男人上进肯干,娘家不愿委屈闺女,也时常接济着,不过两年的时光,绎心生了一双龙凤胎,男人攒了点本钱干起了贩卖布匹的买卖。
绎心家里家外伺候公婆,带着刚出世的儿女,却总觉得生活都是甜的。特别是,夫君对她温柔,那是真打心眼里的好,甚至买卖上的账册,家中钱财都由她亲自掌管着。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他真的有头脑,不过一年,他们家开起了铺子。有铺子的人家,那可是很体面的,家公家婆都夸赞她能干、旺夫,是个十足十的好媳妇。
这一切发生转变,就是第四年的开头儿,那日是婆婆的寿宴,她又是从早忙到晚。夜里安眠,忽然之间一个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一刀砍在她脖子上。
她仍然记得,鲜血是温热的,喷洒在浸满了皂角味儿的被褥上。她第一回知道,人的血竟然能喷的那么高,将墙壁染得通红。
灵魂刚飘出身体的时候,她无知无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飘在家门外。家门上贴着黄色的符纸。
只要她一靠近,就会被弹开,身子没有一处不疼的,没有办法,只能徘徊在家门外面。
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劲,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时常带着两个孩子进出家门,而她的丈夫,总是陪伴在她身边。
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的丈夫!那是她的家!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由于日夜操劳她的手那么粗糙,生了两个孩子,她的ròu_tǐ早已没有了新鲜感,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
她一手打造起来的家,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夺走了。
她恍恍惚惚的想了起来,杀她的,是一个男人。
真笨!
真傻!
真是活该!
可就算是再笨,她也明白了。家大业大,他不再需要一个人老珠黄的妻子,所以,他杀了她,又娶了一房年轻漂亮的妻子。
说到此处,女鬼流着血泪,哭喊着:“我做错了什么!我老了就该死吗!我好冤啊!好冤啊!”凄厉的喊叫声,耗尽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岁光阴,失身、失心的是她,而他却狠到极致,得到了一切。
“走,我带你回去。”攸宁默默的起身,一把抓起女鬼的衣身,跃窗而去。
夜渐深,街道上掠过一个黑影,那是攸宁带着女鬼跃上房梁。
女鬼指着不远处的小院:“就是那里。”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能寻到仇家还有什么好哭的!既然冤枉,那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是!我要杀了他,这个没心肝的!还有公婆,我对他们那么好,他们怎么能转头就亲亲热热的和那女人在一起,一家子都是没心肝,没心肝!”
“再乱吼扔你下去。”攸宁淡漠的道。
女鬼立时噤声,双手捂着嘴,示意自己绝对不说话了。
几个起跃来到那户人家门前,果然,门上贴着驱除恶鬼的符咒,而自己身边这一位,正是不折不扣的恶鬼。
她一抬手,轻飘飘的撕下符咒,推门而入。
两人进入院子,女鬼熟悉极了,直奔着后院厢房而去,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耳边传来一阵老人的咳嗽声,女鬼眼眸一立,直冲着声音来源的房间而去。
只见屋内一老妇人,一老叟,二人站在灵位前上香,然后老妇人随手拿起了抹布轻轻擦拭那灵位,口中絮絮叨叨的道:“一转眼,媳妇儿走三年了。”
老叟点点头,腰板弯着,轻叹一口气:“终究是我们家亏待了她。”
皱巴巴的嘴“吧嗒吧嗒”的裹着烟袋锅,道:“夜深了,该歇息了。”
“走吧,明儿让下人来拾到拾到灵堂,活着的时候她没享福,现在不在了,可不能再亏待她了。”老妇人搀起老叟,浑浊的眼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