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傍晚回到家中休息了片刻,男子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村子南边的老院里。
“娘,吃饭没,问您个事啊!”男子一进门就喊了起来。
“喊啥喊,正吃着呢,啥事啊这么急,你要不要吃点儿?”老太太端着碗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太太已经年近70,独自住在老院里,从不参合儿女的生活。老一辈人对老宅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家里头正做着饭呢,娘,你知不知道我那块地里头有谁家的坟?”
“大冢边上那一片地里头早就没坟了,前好些年村大队分地的时候让全部迁走了,要有的话也是些没主的乱坟了。你问这干啥?”老太太不解。
男子是邻村入赘过来的,对早些年的事不甚了解。
“啊?那我地里头那坑没人负责了,回头我可胡乱填了啊!”本想索要点补偿,看来已经无望了,男子心里很是失落。
随后就将下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男子正要离去,老太太突然一副慌张的表情问道:“你刚才说在那块地里挖到了铜镜?”
“是啊,那镜子生锈得不成样,明天让泥鳅拿给你看看。”
男子边说边走出大门,一回头看到老太太眼神恍惚地站在院子里,手中的碗明显在抖动。
“娘,咋了?”男子快步走了回去。
老太太没有答话,思绪一下回到了60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天是1923年的农历小年,父亲拿着笔墨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春联,比往年早了许多。冬日午后的阳光是那样暖人,父亲专注的表情和雄劲的字体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
一副春联刚刚完工,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男子,小声嘀咕了几句后父亲便随他们一同走出了家门,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而母亲临终前一晚说她这辈子从没后悔过,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个结果。她说父亲一定会回来,带着那面圣洁的铜镜,为后代解开命运的诅咒。
“娘?”男子走到跟前疑惑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嗯……”老太太思绪被打乱,回过神来欲言又止,“没事儿,想到了些过去的事。”
男子知道老人坚持独居,心里一定藏着很多事,而且是一些不开心的往事,所以就没再多问。
“娘,你平时多注意身体,有事儿直接叫我就可以了。”男子看着老人,心里突然有些心酸。
“我过得好着呢,你们过得安生些少让我操心点儿就好啦!”老人故作生气得说道。
“是是!您老就放一万个心好啦!”
“你记着明儿个让泥鳅把那铜镜拿给我啊。”
“中!等会儿我就亲自给你送过来!”
出了门,男子心里莫名地不安。也许是已身为人父,在老人面前就如同看到了自己即将老去的身影,也许是从老人的言谈中感觉到了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回到家中,男子匆匆吃了几口饭便拿着铜镜去了老院里。
一进门男子就笑着吆喝起来:“娘,宝贝给您拿来了,快看看值多少银子!”
“娘,铜镜给你带来啦!”
“娘?”
男子连喊好几声就没人应答,心想估计是去村子里的老槐树下跟人闲聊了吧。又一看里屋竟然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刚一推开门男子便惊讶地喊道:“娘,你这是咋了啊?!”
只见老人蹲坐在床边的地上泣不成声,苍白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愈显憔悴,旁边放这一个桃木箱,盖子已经被打开。
男子赶紧上前搀扶起老人,语气凝重地说道:“娘,有啥事一定要给我说,一个人闷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又想外公了吧?”男子看了眼箱子,那里面装的都是老人的父亲出门前曾穿过的衣物,一直保留在现在。
“把铜镜给我看看。”老人摸了摸眼睛,平静地说道。
男子递过手中的铜镜,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老人刚触碰到铜镜,手就不由地颤抖起来,继而又紧紧地攥在手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像冰块一样的镜子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老人停顿了一下,“只有……”老人还是没说出口。
“对啊娘,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咋这么凉呢?这镜子有啥秘密?只有啥?”男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心中的迷雾越来越大,同时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唉……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了。”老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老人从桃木箱子的衣物底部取出一个布袋递给男子。
“这是我的父亲离开家前写的春联”老人言语间流露着悲伤,“你拿回去收好,等我哪天老了,你就把它贴在我的棺材上。”
“娘,你说啥傻话呢!你身体这么好,我还等着给你过百岁大寿呢!”
“中啊,那我可记住喽,说啥也得再活上个三十年!”老人笑了,开心得像个小孩。
“那是必须的,只要您老开心,往后每一年过生日我都给您办的排排场场的!”男子看到老人这么开心,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时候不早了,你也忙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儿个我得跟你去地里头看看。”笑过之后老人心里又沉沉的。
“中!”
即使老人不说,男子明天也要去探个究竟,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
夜色已深,男子带着那副春联离开了老院。夏天的夜晚如此凉爽,清凉的风吹过脸颊,一天的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