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脑中一片空白,口中不由自主说得一句:“快跑!”
那人听得汉子一声大喊,楞在当场,片刻之后往前看得一眼远处的漆黑铁甲,回头喊道:“袁三郎等等我!”
随即左右上百人都驻足不前,这些人皆是那袁三郎的部属,更是之前在府衙闹事最前头的那些人。
上百人开始掉头狂奔,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踌躇不前,越来越多的人调转方向奔逃。
后面跟有四面八方涌来的无数人不明所以,看得往回狂奔之人扒开自己后退,皆是面面相觑。
头前的铁甲依旧威势不减,依旧冲杀不断。主街左右的小道之上也不时冒出许多官兵步卒加入战团。
第一线的贼兵终于支撑不住了,再也不愿往前去送死,不断往后挤压着人群,便想钻入人群逃出升天。
前面的人想退,中间的人踌躇,后面之人驻足不前。一时间混乱不止,有人哭天喊地要后退,有人奋勇喊叫想鼓舞士气,更有人瞻前顾后权衡利弊。
一支咬牙坚持的郑智此时方才感觉一阵轻松,不论前方人头如何攒动,如何一望无际。至少面前这些人露给自己的已经是后背了。
郑智稍稍喘了一口气,大喊道:“快快传令,前面的继续冲杀,后面的快用弓弩攒射,把羽箭都射完!”
战阵之中,传令之法已经变成口口相传了,只要听见命令之人,皆往后重复一次。
不得片刻,后面无数铁甲拿出弓弩,羽箭不断往前飞驰。
密密麻麻的羽箭再一次给了这些布衣头巾之人重重一击,压垮了许多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更多的人开始调转方向,往后而去。
人体凡胎在这般利箭面前实在太过脆弱,没有重甲与盾牌,每一支羽箭都如地狱中射出来的一般,夺走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袁三郎跑得最快,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不断在人群之中冲撞着,不知多久,终于冲出人群。
人群不远,二三十个铁甲正在本来,头前一个正是方七佛,见得从人群中逆向冲出来的袁三郎,立马大声呵斥道:“岂敢临阵脱逃,快快回头作战!”
袁三郎目光微微有些呆滞,停住脚步看着方七佛,也看着头前二三十个铁甲军将,口中冒出一句话语:“家经略奋勇,全家死与圣公之手,我家小五郎无辜,也死于太子之手。官军铁甲无敌,伤之不得,如何还要我去送死?”
方七佛听言大怒,长枪在手,上前几步便把袁三郎有些呆滞的袁三郎捅杀当场。口中喊道:“临阵脱逃者死!”
便是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又挤出百十汉子,见得满是是血倒地抽搐的袁三郎,全部止住了脚步。
方七佛见得忽然又奔出这么多人,开口大喝:“再有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
百十汉子互相对视几眼,又看得头前二三十怒目而视的铁甲军将,纷纷回头又入得人群之中。
方七佛收了长枪,眉头大皱,回头与邓元觉说道:“国师,你速速教中人手回府衙里去,定要护得圣公安全。”
邓元觉自然知道方七佛内心所想,也不推辞,回头就走。如今这杭州城中,堪称死士者,也就邓元觉麾下六七百摩尼教徒了。
方七佛内心更是隐隐知道,战事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方七佛带领这些起义军征战无数,对于这些人实在太过了解。几战败北之后,便更是了若指掌了。
这番情景,方七佛心中已然在担心之前见过的溃败将会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