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回身出得艮岳,也不走远,只在艮岳之外等候,也有太监已经去传童贯了。
王黼此时才明白,不论自己与皇帝赵佶的关系有多好,终究不可能变成朋友,皇帝还是皇帝,臣子还是臣子。玩乐可以在一起肆意挥洒,但是公事还得公办。员工永远不可能与老板变成真正的朋友,朋友的氛围必须是在把工作做好的基础上。
赵佶本来极为惬意的心情早已烟消云散,看着面前的新画也没有了兴致。似乎心中又想起了蔡京的好处,蔡京虽然不懂得王黼这些游戏的手段,上朝时候多有压抑。但是真正有遇到事情的时候,蔡京总能侃侃而谈,一个一个的解决办法呈现出来给皇帝赵佶来挑选。
原来的赵佶,觉得有解决方案的商量挑选过程都心烦。此时来了一个王黼,连解决方案都提不出来,这种差距才真正在赵佶心中酝酿与感受。
“父皇,是不是又要打仗了?”赵缨络此时开口问道。
赵佶回身看着赵缨络,眼神中满是疼爱,答道:“这世间的人才,有人擅文章,有人擅治国,有人擅打仗。大宋人才济济,却是也多烦乱之事。大宋八千里山河,任何事情不过都是一时烦忧,过不得多久就会风平浪静。打仗的事情童贯自有办法,也不需朕多操心。”
“父皇,为何那个王黼束手无策,童贯就能有办法呢?”赵缨络多习文艺,却是当真不懂世间百态,出身于这种家庭,自带一股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十三岁的少女,更是不懂家国之事,不免有此一问。
“璎珞,就如朕刚刚说的话语一样,人各有所长,王黼并不擅长这些事情。”赵佶解释一句。
“哦,王黼不擅打仗,那他必然是擅长治国与文章了。”赵缨络倒是聪明,听懂了赵佶的话语,也就有了这么一个结论。
却是赵缨络这么一个结论,把赵佶说楞了,王黼拜相也有一段时间了,朝堂上也不见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两人相熟也不是一日两日,平常更不见王黼作什么锦绣文章。便是赵佶画了一副山水,王黼题跋,一笔字也写得毫无特色。
此时认真想来,当真不知王黼擅长什么。
赵佶想不出王黼擅长什么,若是换做旁人来评价,必然给出四个字:阿谀谄媚。王黼就擅长讨皇帝开心。
赵佶想到此处,又想起刚才王黼那几句支支吾吾的依臣之见,依来依去依不出一个所以然,心中不免更是心烦,开口道:“璎珞,这王黼当真一无所长。”
赵缨络听言一愣,实在有些不明白了,问道:“父皇,若是这王黼一无所长,为何不教童贯来当尚书仆射呢?”
这话语要说旁人来说,必然听得赵佶大怒,朝廷任免岂能由他人随意议论。但是赵缨络却是能说,只因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又极为聪慧,极具艺术细胞,深得赵佶喜爱。
赵佶听言忽然觉得有趣,哈哈一笑道:“哈哈。。。璎珞,一个太监如何能当文官之首,岂不让天下笑话,太监只能给差事去做。”
赵缨络听言也笑道:“父皇,如何一个文官还比不过一个太监,宫里这么多太监,不若都去做官算了。”
赵佶也只赵缨络是在开玩笑,听得更是开心,口中答道:“要不要给璎珞也封个官,璎珞聪颖过人,若是做官,可比司马光。哈哈。。。”
赵佶也是说笑,大宋朝不可能有女人做官的事情,即便是公主帝姬也是不可能的。其实司马光与王安石是同时期的,王安石变法的主要对手便是司马光,王安石自然是一个比较激进的改革派,司马光却是一个极为守旧的保守派。两人算是政敌。党争有一段时期也是围绕着两人进行的。
司马光算是儒家代表,王安石便算是法家代表。两人政见不同,但是两人私交却又是不差。治国理念上也不一定非要说谁高谁下,都是极为有才之人。
王安石的主要理念在于用新法来充盈国库,增强国家实力。意思大概是善于理财者,可以让民不加税赋,国家府库充盈。
司马光的主要反驳思想便是:天下每年的生产结余都有一定的定数,这些东西不在民就在官。若是官府收入增加了,那么民众的收入就减少了。府库充盈必须就是盘剥百姓。
苏轼比两人年轻不少,却是也参与了这些故事。苏轼乌台诗案之前,是一个保守派,也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而且还受到王安石的排挤。司马光上台要废除新法,苏轼又反对司马光对新法的全盘否定,也受到排挤。
但是王安石与苏轼两人互相的评价又是极高。王安石评苏轼: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苏轼看了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极为敬佩,夸道:此老乃野狐精也。
几十年前的大宋文人,当真是极为有风骨与品格的,真正做到了君子和而不同。几十年后的大宋文人,相去甚远。司马光还有一个突出的贡献便是历时十九年编撰了历史巨著《资治通鉴》。
还有一个姓司马的也写了一本史学巨著,便是西汉司马迁写的《史记》。
司马,本就是官名。从西周开始便有了这么一个官名。许多人便以自己的官名为姓氏,所以有了司马这个姓氏,中国古代的文人传承便是如此,司马一姓,名人辈出,还做过华夏正统。便是有家学渊源与传承。
也是世家士族的传承,一两千年都能如此,即便朝代无数次更迭,姓司马的总能在时代中留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