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回到清池,新的军将都已开始上任,新军集训也进入最为严苛的阶段,校场之上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军汉们踩着湿漉漉的泥土不断来回,身上甲胄衣物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一切只为年关过后的那场大校阅,谁也不想落于人后,郑相公不比旁人,阿谀奉承与贿赂这种办法只会适得其反,唯有差事做得好,才会步步高升。
讲武学堂的课程也越来越紧张,第二批学员,郑智也希望能在明年开春之前能结业,如此麾下五万多的士卒,大概也能有一个基本的覆盖。
校场扩建了好几次,如今在校场最外侧还有五千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卒,这些士卒都是军中挑出来的勇武者,这些人每人都有一匹马,发放了弩弓箭矢,便是新组建的骑兵了。
虽然大多数人马速还不是很好,射术也是一般,却是也在加紧操练,上午打马,中午习射,下午列阵。只要是太阳还在天空上,就没有一刻是休息的,即便是吃饭,也大多一刻钟之内便要吃完。
伙食自是极好,却是每日把人操练到精疲力竭才为止。饷银也相对要多上一点。这五千骑兵也操练了两三个月时间,到开战时,也还有几个月时间,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郑智也未多想,却是知道此时不操练汉人骑士,以后必然会出问题,这种精锐的部队,必然是不能缺少的,光靠党项人绝对是不行。
河北东路各处州府,如今也是鸡飞狗跳,道路之上,到处都是一队一队的铁甲士卒,少则百十号,多则四五百。更有成队的马车在官道上不断来回,马车上都载有重物,便是从各个州府往河间府与沧州运的物资。
郑智用这般强硬的手段四处征调物资与银两,必然是有反弹的,东京弹劾的奏折如雪片一般。这些奏折此时大多都被蔡京压在了中书省与御史台,大战在即,即便是蔡京也知晓此时不是对郑智发难的时候,皇帝赵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降罪于郑智。
却是蔡京老谋深算,这些奏折虽然压了下来,但是也整理得整整齐齐,收藏得妥妥当当,今日不用,他日自然是要用的。郑智不仅把河北东路各处州府的官员都得罪了个遍,也把当地世家大族也得罪了个遍,也就是把治下主要的既得利益阶层都给得罪了。如果又朝一日真要在东京论述郑智的罪状,显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快马从沧州直奔西北,郑智的书信也到得秦州。
秦州处只有折可求,折可求接过信件,面色轻松不少,书信封面之上一行字:折相公亲启,并转刘杨传阅。
便是这封书信封面的话语,已然也有些吩咐或者命令的味道。若是一般书信,必然是有敬语的,至少也要有官职称谓,刘正彦杨可世两人也该有个正名与称呼,另外用一些“烦请”、“有劳”之类的词句。
未想折可求也并不在乎这些,一脸期待连忙拆开信件,打开折叠好的信纸之后,见书信之上只有六个字:辽人蚕食迫战。
只见折可求眉头皱到了一处,看得这六个字,心中一股巨大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折可求显然看得懂这六个字的意思,却是立刻又把信纸折叠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收入信封之中,若不是还有转给刘杨二人传阅,只怕折可求会立刻把这封信付之一炬。
折可求实在有些紧张,收好书信,抬头左右看了看,见得左右还有几个属官,立马用眼神环视一周,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可有看到书信中的内容?”
几个属官不明所以,折可求看信,几人哪里敢上前偷看,连忙有人答道:“回相公话语,下官未曾看到书信内容。”
“下官也没有看到!”
折可求闻言,点了点头:“没看到就好!”
可见折可求心中的谨慎,事情实在太过重大,折可求不比郑智,郑智身边多是武人浑汉之类,也多是自己一手一脚提拔起来的,亦或者是跟着自己一路发迹的,信任多了不少。
折可求身边却大多是文官,多吃朝廷俸禄,口中多是忠君报国之人。平常虽然可以倚仗,但是这种事情上,折可求显然少了一份信任。
只见折可求把书信谨慎的塞进怀里,然后左右又看了几眼,见几人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心中大定,有吩咐道:“备快马,去甘州!”
刘正彦与杨可世二人皆在甘州,甘州在凉州以西,也是原来西夏甘肃军司所在地。折可求此时急忙要去甘州,自然是要去见刘正彦与杨可世二人。
甘州之中,刘正彦还在为要不要开工重建玉门关的事情忧心忡忡,玉门关不建,西北无险可守。玉门关要建,无粮无钱,若是卸甲了,还无人,更是困难重重。
折可求快马十日而来,一路风尘仆仆,入得甘州城池,直去寻刘杨二人。
如今的甘州城,早已空空如也,除了少量的汉民,不论是党项人还是回纥人吐蕃人,早已都成了阶下囚,然后就是上万的铁甲士卒。不大的城池,空空的房屋,士卒们倒是能住得舒服。
折可求见得二人,见礼之后也不多说,直接从怀中拿出那份自己贴胸收藏的书信给二人。
刘正彦看得片刻,起先还一脸疑惑没有会意到,过得一会恍然大悟,口中直喊:“相公好计策,如此便稳妥了。甚好甚好!”
折可求连忙抬手止住刘正彦还要继续说的话语,然后左右喊得一句:“所有人都退出去,大厅之内五十步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