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东京北城之外,连绵不绝的篝火。
蔡京心中有些慌乱,对着站在一旁的种师道说道:“种相公,这高墙当真能挡住郑智吗?”
身形消瘦的种师道显然习惯了战阵,只道:“守城之事,便是意志的较量。郑智麾下之卒多为大宋子民,攻打汴梁想来大多人心中并不会十分卖力。城内守城之兵,多是乌合之众,也未真见过战阵厮杀,守城之时,怕也是战战兢兢。此城守不守得住,在下也不敢妄言。”
蔡京听得种师道的前言,心中便舒畅了许多,甚至都没有去听后语。便道:“如此甚好,只要攻城之人不奋勇,凭此高墙,汴梁无忧。”
却是种师道又摇了摇头道:“郑智麾下亲信敢死之士不少,还有党项士卒,也有辽人降兵。太师不可轻敌。”
蔡京闻言急问:“你是说城池守不住?”
“若是真正开战,若是郑智一心要破城,只怕凶多吉少。”种师道总是习惯性先说好话,直到最后才会说出心中预想的事实。也是种师道自己心中也有一份侥幸,人只要有这种心态,便会下意识里先去相信自己预想的侥幸。却是种师道也不是那种不面对现实之人。
蔡京闻言,面色大变,已然转身就往城头而下,坐上马车直奔宫城而去。
“陛下,贼军势大,城内守军太少。若是想胜此战,还需想方设法与之周旋,为太上皇带兵回援拖延时间。如此方可得胜。”蔡京心中的定计便是如此,面对赵桓,也直言不讳。便是想方设法报仇雪恨。
这个计策也是极为高明。便是拖着不战,拖到勤王之师赶来救援。
赵桓闻言一脸疑惑,之前赵桓虽然多听说郑智之事,却是对于兵事并不了解,除了胜败之类,赵桓实在不懂其他,便开口问道:“太师之意是说此战会败?汴梁守不住?”
蔡京点了点头道:“陛下,臣与种师道皆有如此担忧,奏明陛下只为想方设法稳住郑智拖延时间。”
赵桓点了点头,只道:“朕知晓了,且等那李邦彦回来再说。你先回去吧。”
蔡京闻言行礼之后出得御书房。赵桓却是也眉头紧皱,若是这一战要败,那便是一切皆休。显然赵桓不能让汴梁失守,若是汴梁失守,且不说这皇位,便是身家性命也难以保证。
只要汴梁保得住,赵桓能付出的东西是可以没有底线的。就如女真南下之时,土地的索取割让,女真人便是予取予求,只要女真退兵,要赵桓放弃多大的地盘也可以接受。主要原因便是为了能稳掌东京朝局。
天蒙蒙发亮,一个军汉睡眼惺忪从城垛之下站了起来,往北打量了几眼,随后面色大惊,连忙把左右同袍都叫了起来。
只见城外大营,号角遍地,一队一队的铁甲从营房之内奔出,整齐的队列与步伐。便在城外不远操练了起来。
时而放箭,时而冲锋。更有大队骑兵飞奔驰骋,还有那游牧党项习惯性的呼号。
便是如此操练了近一个时辰,随后鼓声一起,所有操练的士卒聚集在简易的将台之下,点数报备。
城头之上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军汉们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更有许多领了几百个铜钱的泼皮无赖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偷偷往城头而下。不得多久,刚刚醒来的东京汴梁城,立马沸腾了起来。
无数人涌向城墙之下,寻着阶梯往上去看。这城墙本不得让百姓上去,却是这诺大的东京城墙,无数的阶梯,早已处处空缺,哪里挡得住上城的百姓。
这些百姓似乎并未对战争有个直观的理解,虽然心中多有担忧,却是并未真正恐惧,甚至还有一种找刺激的心态,登城观敌,兴许也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也是大宋朝的郑智与蛮人女真并不是一回事,女真一贯的烧杀抢掠,兵临东京之时,人人皆知大祸临头。
但是郑智不然,除了城中官员与要守城作战的军汉,城中之民,倒是并不觉得自己会大祸临头。
“要说这位郑相公当真是厉害,灭党项且不说,听闻他把辽国皇帝都逼死了,大宋朝领兵之人,堪称第一。”
“听你瞎说,我听说那辽国皇帝是自己病死的,郑相公领兵进入燕京之前,那皇帝就病死了。”
“你也是瞎说,我听说的是辽国皇帝跑了,跑到草原里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多也是最近听来的事情,大多并不详实。
“这你们就不懂了,辽国有两个皇帝,一个跑了,一个新登基的病死了。”倒是也有人真能知晓个大概。
“想来这位郑相公是想登基做皇帝了,灭了西夏,灭了辽国,转头又想把大宋的皇帝赶下台去,好厉害的人物。”此人出言,倒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想来平日里也多有些不满。
“你这厮瞎说什么呢?若不是因为那蔡京蔡攸,郑相公何以会起兵谋反?老子听说郑相公在燕云苦战之时,那蔡攸反倒去沧州拿他的家眷,你说这叫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便是官家怕他拥兵自重,便想拿他家小为质,你看,他这不就反了吗?”
“我看他就是狼子野心,便是想改朝换代。。。”
士族读书人与普通温饱百姓,终究还是有区别的,百姓所言,就如茶余饭后的谈论,心中的少许恐慌,也止不住好奇之心。
一队士卒从城墙道上飞奔而来,便把人群往城下赶。城墙之上许多地方都有围观之人,也有一队一队的士卒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