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照在捡徕披散着杂草般乱发和胡须的脸上,他走近棺材,粗大的手掌在棺材档头下方摸索着拨弄了一下,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他双手在棺盖上轻轻一推,棺盖就向我站着的这一头滑了过来,直到露出里面三分之二时方才止往。
这棺材也是设置了机关的,这下我明白了。捡徕对我招招手,我握紧杀猪刀,迈步绕到了他的身边,伸头往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散发出一股刺骨的阴寒,我搭眼一看,里面除了铺有几件袍服,却是空空如也。
这又吓了我一跳。我明明感觉到里面有一只大癞蛤蟆的,怎会空无一物呢?
不及我说话,捡徕伸手在里面扳了一下,棺底翻了出来,露出下面的又一层棺底和一个不大的长方形洞口。
棺材底也有夹层?我惊诧的低头正往里打量,一股大力自身后猛地袭来,我只来得及本能的运劲护体,便觉身子一轻,跌进棺材内的小洞里,危机中我左手扣住了棺内翻板,右手杀猪刀猛然挥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感觉头顶一暗,棺盖已经迅速的闭合,杀猪刀划在棺盖的木头上。与此同时,翻板向下闭合,我只觉抓住翻板边缘的左手一阵剧痛。万幸的是我向上挥出的杀猪刀未及收回,刚好卡在翻板口子的边上,不然的话,我这只左手肯定难逃筋断骨折的噩运。
一霎时冷汗沁满了我前身后背。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我本能的尖叫出声。即便有杀猪刀将翻板边缘卡住了,但杀猪刀太薄,我的手指齐掌根处还是被卡压得钻心的痛。
而就在此时,随着下方传来“呱”的一声刺耳蛙鸣,我顿觉气血翻涌,一股阴寒侵势而入,已有少许沁入身内,我暗道一声不好,却感觉体内的一股内息一瞬间就游遍了全身。
那畜生显然也会抓机会,知道乘人而危趁虚而入。哇鸣一声接一声自下面传来,我头痛欲裂,求生的本能抑制住了我的愤怒和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我忍痛运息相抗。同时我低头看向脚下,我得先想法脱离险境。
脚下是一条向下斜伸的通道。一级级的石头阶梯,石阶的尽头那只丑陋的偌大癞蛤蟆正对着我一声声鼓噪。我暂时无瑕理会它,实际上此刻我的左手四指被翻板挤压在闭合处,有如被关紧的门页将手指挤压在门框上,不将门页推开就无法脱出,而我的身子却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被悬在空中,摇摆挣扎着自身难保,除了运息相抗,此时我对它构不成半点威肋。
看了眼蠢蠢欲动的癞蛤蟆,我收回目光思索着脱身之法。最近的石阶离我脚尖只有不足一尺的距离。可就是这不足一尺的距离让我无处借力而痛苦万分。
我只恨自已的腿太短了,真应了那句古话:团鱼(鳖)爬壁,四脚无靠。如果硬要落地脱身,那就只能废了左手四指。这肯定不行。我发觉自已被卡在通道的左侧,左边石壁离我身体不是很远,估计用脚也许够得着,我调整了一下身体,忍住左手剧痛,用力荡向左侧,同时斜伸出左腿,足尖刚好能够着石壁,此时荡势已尽,身子又荡回到空中。
我想到了办法,天不绝我。危机之时已不容我多想,我咬紧牙关,蓄了蓄劲,用力将身体往左边一荡,双足尖在石壁上猛力一蹬,同时双臂使劲,身子向上斜冲,梗着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翻板上,犹如推门一样,借着翻板被我借一蹬之力撞得向上稍稍上抬的那一瞬间,我左手狠命下抽。“咚”的一下,身子掉落到了石阶上。
“终于脱手出来了。”我顾不上喜悦,更顾不上屁股墩在石阶上的疼痛,倾力将握在右手的杀猪刀向下方的癞蛤蟆掷出。
慌乱之下的这随手一掷却是准头大失,杀猪刀擦上了上方的石壁,“哐啷”一声落在半道,癞蛤蟆也许是见我已经脱困,怪叫一声,调头跳下石阶,隐身在石洞之中。
吓退了癞蛤蟆,我暂时的松了一口气,眼下我无心也无力去追击它。我下到石阶中间,捡起杀猪刀,就势坐在石阶上,将杀猪刀放在身侧,托住左腕,察看左手的伤势。
除开没被卡住的大拇指,抓住翻板的四指靠掌根一节,挤压得均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淋了。也许是痛麻木了,此时我已感觉不到有多疼痛,心里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实际上时间并不久,从跌进棺材到侥幸脱身,总计不过二分钟,可就是这短短的一二分钟,却让我经历了有如生死般的考验。
我身上随时都带有亮伯伯配制给我的伤药,我探手掏出来,将药粉涂抹在手指了,一丝清凉令我神智顿时一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太嫩了,全无江湖经验。我后悔自己太过大意,根本就未曾防备狗日的捡徕哈巴会趁机将我推进棺内害我。我与他一个哈巴仔无怨无仇,我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害我。我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发誓出去后定然要他加倍偿还。
我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回想着进庙后的每一个细节。我怀疑这一切都是捡徕哈巴操控的,我一进庙其实他就知道了,此时的哈巴仔不定在上面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我稍自喘息,收敛心神。现在想这些东西亳无意义,目前最紧要的是得先恢复体力,再考虑如何除掉癞蛤蟆,探明下面的情况,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凝神聚气,起诀念咒,在石阶上划地为牢,布了个五行禁妖阵,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