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帐里,她一动不动地坐着,隔着头顶的盖头,她的心神皆飞向了屋门处,他何时才能到来?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是他来了吗?
她已经看不清了,只觉得咽喉处的手被撞门声猛地一惊吓,力度立即弱了很多。
她汇聚最后一丝余力,眼中射出冷光,还未来得及转身的余下两人终于也翻了眼白,身躯慢慢地倒了下去。
她的身体也已然支撑不住,腿一软,顺着身后冰凉的墙壁慢慢地滑了下去。
倒地的瞬间,她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他何时掀开了她的盖头?为何他眼中有泪?
双眼闭上之前,她仿佛看到红纱帐外高高的喜烛,一下一下地跳动。
这一生能遇上他,已是完美无憾了。
从他的怀抱里醒来的时候,眼中是漫天的繁星。
她身体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依旧窝在他的怀里。
这次她终于没有受伤,她为他保护好了自己,她不再是那个软弱无力的羔羊。
他觉察到了,搂着她的臂膀紧了紧。
度念桥头下的塘河,夜里有轻轻的冷风,他的怀抱却能隔绝一切寒冷。
她没有探出头来,只将脸贴着他的胸膛问道,“我们在哪里?”
“上次放荷花灯的地方。”
她心里涌起回忆,却故作惊讶地问道,“荷花灯?”
“嗯。”他的下巴贴上她的发际,说道,“照儿,你知道么,那是我第一次知晓你对我的心意,心里既喜又痛。从我认识你,你就像一颗夜明珠一样在我心里熠熠生辉。我从来不敢想,苍天会把这颗夜明珠赐给我,让我来守护它。”
她的嘴角轻轻地上扬,幸好她趴在他怀里,他看不到。
她有些俏皮地问道,“难道我上次在这里向你表明了心意?”
他的语气温柔宠溺,笑道,“不是,是我偷偷发现的。”
她不放过他,继续追问道,“我怎会让你发现我的心意,我向你眉目传情了?”
“不是。”他摇摇头。
“我赠你定情信物了?”
“是我抢来的。”他的话语间都是笑意。
“是什么?我要看看。”她伸出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果真伸手到衣内,很快拿出来那块已经打开又折好许多遍的绢布,却不递给她,只放到自己唇边轻吻着。
雪照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拿,他却把它举过头顶,一只手还要搂紧她的身体,她便无论如何也够不着了。
抢了一会,她放弃了,气鼓鼓地缩回了手,仍旧蜷缩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轻声说道,“那你念给我听。”
他果真展开绢布认真地念了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念完他定睛看着雪照,像是刚刚发现似的瞪大眼睛说道,“照儿,你那时候已经对我以身相许了!”
雪照大惊,他竟然趁她失去记忆之机让她稀里糊涂地委身于他?
她突然伸出手去拿,他却早已警觉,迅速地揣进怀里,而后猛地把她抱紧,沉声恳求道,“照儿,嫁给我吧!”
他声音里的痛苦让她一时愣住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好似梦到这个情景很多很多次了,比他能想象到的次数还要多。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星星点点的塘河畔,荷花灯顺水流下。
她心里轻轻地答应道,“好。”却被吞并在淙淙的水声中。
桐和堂一向同南宫府走得很近,现在关系却冷却到了极点。
南宫府的老夫人和南宫仁得知此事大惊失色,立即处置了王夫人和那几个家丁,并且几次三番派人向林修远上门致歉,皆被刘秩和井然呵斥离开。
这日一早,蓝田玉和白竹听说雪照的事情,一大早便过来凤鸣馆探望。
林修远问道,“暖烟堂那里进行得如何了?”
蓝田玉说道,“我昨日和竹儿亲自去了一趟,冉小香说,交代给阿姿的事情已经办妥,枭龙已经答应斗花魁那日定来捧场。现下还剩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了,我再去同她商定一下那日具体的计划。”
林修远点头说道,“有劳贤弟。”
蓝田玉说道,“大哥跟我不必客气。你只在这里安心照顾于小姐便是。”
白竹换了一身荼白色衣衫,仍是男子装扮,站在蓝田玉身边更显得清秀动人,她问雪照道,“于小姐,南宫府的人为何要下此毒手?”
雪照说道,“我母亲南宫静原是南宫老夫人的小女儿,为了同我父亲在一起才离开了南宫府。她们以为我是想回到南宫府才想方设法接近南宫钰的。”
蓝田玉和白竹听了正自惊讶,忽见刘秩从大门口奔过来,朝着林修远禀报道,“少东家,南宫老夫人,南宫老爷还有南宫公子都来了,在门口呢。”
林修远眉头一皱,看向雪照,只见雪照面色从容,说道,“请他们进来吧!毕竟,害我的人不是他们,也非他们授意。”
刘秩看向林修远,林修远点点头,刘秩便飞奔出门去,将南宫府的几人迎接进来。
过了一会,南宫老夫人带着其余几人慢慢地沿着竹林里的甬道走进来,南宫钰在一边搀扶着她的手臂。
见了雪照,南宫老夫人不禁动容,向她伸出一只手,嘴里唤道,“照儿!”
雪照面色忧伤,上前去跪拜在她身前,说道,“照儿拜见外祖母,舅舅!”
南宫钰神色焦急,他立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