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狱内,在四周一片哭喊呻吟之中,满是稻草铺地的囚房内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犯人,宽大的牢房只是他一人显得异常安静。
这人就是被押送来的钱雯了,到底曾经是正二品的布政使,就是那些满脸凶恶的狱卒也都惧于他以往的官威。就是他已被罢官了也都不敢怎么样,反而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干燥能采光的单人牢房。
日深日落,自被关押进牢狱里已经一天过去了,钱雯压抑住了心头不断涌起的愧疚,思考着刘彬与淮右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自己所受着的贿赂上达百贯铜钱,已经是足够处以斩首之行了,现在自己已经认罪他们又是迟迟没有动手,难道是想要把着自己在北平的势力全根拔起,或者还会有着什么更深层的目的?
在布政使司衙门前钱雯清晰感觉到了刘彬下达抓捕李元的命令时眼中不自觉流露的一丝仇恨。这人可是皇爷的人,他怎的敢抓,想此嘴角也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心灾乐祸的笑容。
突然牢门处一阵铁链响动,在四周一片连呼刘大人并喊冤声之中,钱雯正了正心神,知道这正主终于是来了。
穿着一身青衣,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的刘彬不理四周的呼喊直走到目的地。站在牢房外,眼睛直直望着披头散发蹲坐于牢中,乌黑的双手在身上挠着,始终未抬头看过自己一眼的钱雯。
脑中回想着他以往时候身穿官服一身官威,现在他着囚衣一副落魄样子,心中感到一阵快意,刘彬伸手弹了弹干净青衣脸露笑意的说:“钱大人,在牢中住的还可是安好?”
早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刘彬便也是自顾自的说起来:“呵呵,本就是自己犯的事,可也不能怪到下官身上来……”
听刘彬左右叙说,就是点不到正题上,钱雯抬起头来露出冷笑,哼道:“本官在这牢中住的还舒服,想当年落魄时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找不到,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吧,你来此到底是有什么事。”
“既然大人问起,那我也就直说了。只要你能够在这张纸上画个押签个字,汝妻儿老小我们自然是会照顾好的。”
钱雯贪腐的事情证据确凿,又是捅到了朱元璋的案桌上去,当朝官员都是知道皇爷嫉恶如仇的脾性,所以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担保着能够保他安然无事。
但是祸不及妻儿,钱雯本来在北平就有颇多功绩,深受百姓爱戴也不怕御史的查,再加上朝中胡惟庸等人的运作,保钱家人无事也不是没可能。
钱雯也是知道这个道理,见刘彬眼中满是真挚之意,接过他手中的纸张,粗略看过但脸上却是不露一丝表情地低头沉着。
就在刘彬以为此事可成,面露兴奋之色时,突然就听钱雯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话:“那李元的来头不小,你动不得他!”
眼瞳微微一凝,刘彬脸色不变的说:“到了这个时候钱大人还要管别人的死活么?只要你签下字,家人当可保全。”
虽然刘彬掩饰的很好,但是钱雯还是能够从他眼中看出一影急躁。反手按下这攀咬刘基的状纸,脸上似笑非笑的继续说:“……李元是当今陛下要找的人,你是动他不得的,要是不信你当可去问北平城中的四殿下。”
如若有可能将他受刑招供也就是了,就钱雯这痴肥的身子还熬不住严酷的刑法,但是他是皇帝指定要押去朝中问供的。虽刑法用不得,只要他能当朝指控刘基也参与了这件事,便是有事半功倍的功效,当可将削首领并且淮右文臣一起发力将浙东一举赶出金陵。
此时见着钱雯眼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快意,知道他是不可能如愿的签字画押。至此,刘彬脸色终于是变得扭曲起来:“犯了罪的犯人岂能如此安逸!来人,从今日起只送一餐饭食至牢房。而钱大人也可趁此机会好好想一想,是妻儿老小重要还是忠义重要。”
刘彬甩袖便走,走至狱口心中挣扎了一番,对着一直恭敬跟在身后的牢头儿咬牙切齿的吩咐道:“暂缓对那李大霄的用刑!”
“不用…是…是!”见着刘彬甩来森然的眼神,高壮身子满脸胡腮的老头赶紧连连点头。
……
如果说钱雯的单人加采光良好的监牢是天字号牢房的话,所隔不过数十米,五十平方的牢房满满当当挤着二十余人、满是臭脚丫子味的地方可就连着地字号牢房都不算了。
李元挤在这一处满是作奸犯科而被抓进来的雄壮北方汉子之中,显得越加瘦小。在牢房里待着也是无聊,又不能大声呼喝,不然把着狱卒招来那可就不是求两句饶,就能让他们把扬起的皮鞭子安然放下的。
牢房之内二十余人大眼瞪小眼地处着,要是不说话就会让本就安静的牢狱更加压抑,也是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恐惧,全牢众人一起也就是低声谈起天来。
在这阴暗的牢房里,一群小毛贼除了是吹嘘自己因何被抓进来,在全人倒吸一口气之中寻求那一抹被人崇拜的快感,那还是有什么乐趣可言?
李元不露任何神色的听着全牢的人兴奋的热论声,特别是听着一旁比自己还高壮不了多少的半大小子,吹嘘自己在街头争夺地盘时是如何拿着砍刀追着一群人跑,说到激动之处撩起衣服洋洋得意的让人看看自己胸口处长长的疤痕。
这只是一处普通牢房,倒也还没有杀人犯与江洋大盗那种重量级的犯人关押在这里,老虎不在家倒是一群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