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陈霞下定决心,印诀掐动间,催动起一张事先伏于山石之内的破妄符。
破妄符悄然融入空气之后,外界的景象也是一下子映入眼中。
只见那当空之上,一道纯澈的剑光夭矫而舞,忽而龙游在天,忽而鱼翔浅底,忽而大日当空,忽而月华如水。
这靳无涯当真不愧是苏裴风的弟子,剑法刚柔运化之间,竟然毫无迟滞之感。
如此浑然天成,实在是厉害至极!
但陈霄看着看着心下却是忽地一惊,只因这剑法的路数看着总有几分熟悉,貌似极像那……朱雀剑诀!
是的,虽然这剑诀之中参杂了许多玄妙的剑理在其中,以至催动之间变得面目全非,威力更是大增了不知多少。
但总有那么一抹抹痕迹,在飞剑遨游之间悄悄吐露踪迹,让这些时日苦心钻研的陈霄在某一刹那发现,这门飞剑术就是基于朱雀剑诀做出的修改。
这到底是何缘故?
靳无涯放着许多高妙的剑诀不去修炼,为何独独修炼起这威力实在寻常普通的朱雀剑诀,陈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就在陈霄因惊讶而心神晃动之间,那夭矫的飞剑忽然在半空中一颤,竟骤然爆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盘膝坐于峰巅的靳无涯神色蓦然一沉,冷然道:“谁?”
陈霄暗道一声不好,这破妄符说来也是经由车侯天尊改良过的,按理说是相当隐秘,且颇具几分玄妙。
但在方才,陈霄的心神出现一丝波动之际,破妄符也是出现了一点破绽,本来这也没什么。
奈何靳无涯的飞剑当真是一件颇为通灵的宝物,居然瞬间便生出感应,实在是倒霉透顶。
而此时,靳无涯警觉已生,若真是有心寻觅的话,一座孤峰又岂能藏得住人。
就算陈霄将洞内的痕迹抹去,借神机诀逃走。
但他取山石之时,却是露出不少蛛丝马迹,如果靳无涯有心追查的话,也是极有可能查到陈霄身上的。
那么陈霄又该如何解释神机诀之事呢?
这可是一个大麻烦,为此,陈霄却是不应都不行了。
转念之间,陈霄一计忽生。
死马当成活马医之下,蓦然将声音变作老迈沙哑,道:“你是苏裴风的弟子?”
那说话时高傲的语气,仿佛当真与苏裴风有几分熟识,且平起平坐一般。
这却是陈霄无法之下,冒充起了前辈高人。
如今只能靠着几分小心来拼演技了,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这件事没准还能有几分转圜的余地。
靳无涯听到这声音,神情蓦然一变,忽想起这孤峰的几分传言,不禁透出几分恭敬道:“前辈,您……您没走?”
“我非他,你不要瞎猜,老夫不过是借老友之地休憩片刻,却不想碰到你这样天赋还算不错的小辈,看来你我还算有几分缘分。”陈霄沙哑的笑道。
陈霄自然不会去冒充这孤峰的原主人,那个人是谁?有什么成名绝学?与苏裴风的关系如何?
这一切的信息陈霄都不知道,靳无涯却极有可能了解一些。
如此贸然冒充的话,露馅的几率极大。
故而,陈霄也只能为自己另行杜撰一个身份,这样才妥当一些,也更易于随机应变。
靳无涯闻言,目光微微一闪,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信与不信。
斟酌一下后,忽言道:“晚辈近日于剑道多有困惑之处,家师又不曾在身边,还请前辈看在家师的面子上,多加指点一二。”
陈霄一听,心下不由一叹。
这靳无涯看似不通世事,却也不傻。
陈霄这唬人的说辞,恐怕靳无涯也是将信将疑,这才将苏裴风搬了出来,明言指点。
想来以苏裴风的威名,除了他的死对头之外,旁人多少都会给些颜面。
即使心中再不耐,也会简单指点几句,以作敷衍。
这样一来,如果真是前辈高人还好说,但如果是假的。
不指点靳无涯势必会借故搜查孤峰,反正他背后站着苏裴风,也不会有谁敢轻易打杀他。
如果强行指点,则势必要露出马脚,让靳无涯抓个现行,这还真是一个极为高明的阳谋。
陈霄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指点为妙。
不指点的话,立马就会露馅。
指点的话,则还有几分生机。
毕竟,陈霄的丹田之中还有着以天地大道妙理为食的混沌莲种,没准还真能凭此胡邹几句,蒙混过关。
于是,便装出几分淡笑,道:“呵,你这小辈倒是乖趣,老夫今日得闲,指点一二倒是也无不可,就当是与苏裴风结几分善缘吧!”
靳无涯听陈霄答应的毫不迟疑,心中不由一阵惊讶。
难道说,真的遇见前辈了!
这么一想,靳无涯也不敢有所怠慢,急忙持剑行了一个剑礼,郑重言道:“苏裴风门下弟子靳无涯,偶得师父传下的几式残剑,望前辈指点!”
陈霄闻言不禁一愣,残剑?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靳无涯却是没有再给陈霄思索的时间,飞剑转瞬便游至半空。
在一片炽烈的剑芒之中,忽如游龙冲天而起,在那高空之中行云布雨、张牙舞爪,当真是刚猛无涛。
但转瞬落下之时,剑式却又转至缠绵悱恻,将那刚猛的力量敛入剑中。
仿佛细雨,润物细无声!
将那刚猛的剑气如细雨般的悄悄化入敌人体内,待时机成熟之时,再骤然爆发开来,无形中置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