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粥铺有了名字,有了主厨,跑堂的伙计直接从府里调配便好,长歌和城中的市井小贩们混得很熟,食材的进货渠道自然也不用愁。只是此前商议的从醉红楼赎几个姑娘到粥铺传菜的事,还未有着落。
长歌将写有店名的宣纸收进袖口,朝绾萝道:“我这就去找一家制匾的铺子,顺便到醉红楼挑几个姑娘,你且与我同去。”
看来经过昨晚的事,长歌当真是打算分分钟将自己置于他的视线之内了。
不过这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如今青羽虽然下落不明,但毕竟对自己起了杀心,能和长歌寸步不离,至少遇到突发情况,也有个可以保护她的人。于是,绾萝也便爽快应着,随他出门。
行至将军府外苑,但见一个十五六岁的束发少年,手牵一匹枣红色战马等在那里。
长歌只远远地唤了声“追影”,那马儿便乖乖地抬起前蹄,挣脱少年手中的缰绳,朝他二人跑来。
亲昵地拍了拍它的头,长歌笑容可掬地道:“给你介绍个朋友,这是我的马,叫追影,很通人性的。”
绾萝学着他的样子,试探着伸手摸了摸追影的鬃毛,追影果然伸过脖子,缓缓地贴了她的脸。
站在一旁的少年笑脸迎上前,先给绾萝请了安,又道:“少奶奶是自家人,咱们追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远近。”
绾萝正摸不清状况,便听长歌笑道:“他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小冉,以前跟着我住青云阁,后来我们成亲,他为避嫌,就搬去后苑住了。”
绾萝笑笑,轻言:“原来竟是我把你给挤走了,倒真是委屈你了。”
少年挠着头,嘿嘿笑道:“少奶奶言重了,小冉不讲究,有个窝儿就能睡。”
说话的功夫,长歌已翻身上马,递给绾萝一只手,“上来,我们同骑。”
绾萝大方地交出一只手给他,一脚踏上马磴,身子被他轻轻一带,便稳稳地坐上了马背。
长歌拉紧缰绳,弯起的双臂将她护在身前,“小萝卜,坐稳了哦。”
天气躁热,又逢正午时分,城中并无太多行人,追影也得以在街巷中梭行,才不足半个时辰就到了醉红楼。
小伙计将二人带进门,然后去请红姨。不多时,屏风背后便传来红姨的声音,“都快点快点,三少爷今儿怎么在这个时辰便来了?”
红姨脚步轻快,在一众姑娘的簇拥下从屏风背后走出来,待看到他身边站着姜绾萝时,那笑容则瞬间僵住在嘴角,“哎呦,这,少奶奶也在啊。”
说罢,连忙转身朝身后的姑娘们道:“都是些没心肝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长歌止住红姨,平声道:“红姨,你先别急着让姑娘们走,我与绾萝今日的来意,恰与她们相干。”
红姨始终保持着一副状况外的表情听长歌仔细说明来意,怔了半晌,尴尬地一笑,“我红姨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稀奇事,你们二位愿意花大把的银子替我醉红楼的姑娘赎身,我是不是听错了?”
绾萝笑道:“红姨没听错,正是这个意思。来你这里做事的女子也未必都是你情我愿,总有些是愿意离开的。到我们对面的粥铺跑堂传菜,每月的工钱或许不比这醉红楼里的客人打赏来得多,但却毕竟也是一桩正经生意,想必还是有姑娘愿意去的。”
红姨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慢语道:“少奶奶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只不过这赎身的价钱我红姨可要按市价来收,这些姑娘都跟了我好几年了,都有熟客在身。这价钱嘛,可不同于你们上次带走的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长歌倒是一副淡然的神色,“红姨放心,赎金上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你只命愿意去粥铺帮忙的姑娘站出来,我和绾萝来看,最后再算银两。”
红姨听此,也似吃了定心丸般,朝身后的姑娘们道:“啧啧,你们方才也都听见了,有愿意跟着三少爷去的,便站出来罢。”
姑娘群里开始骚动起来,大家交头接耳,你推我搡,但又似乎迫于红姨的威严,最后竟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绾萝和长歌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收场,却忽听屏风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细软的声音,“温公子,我愿意和你去。”
话音才落,便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裙,头挽百合髻的女子迈着桃叶小步缓缓而出。
细看形容,凤目桃腮,皓齿朱唇,当真是个美人儿。若说绾萝之美是清雅若出水芙蓉,这眼前女子便是瑰丽如盛放牡丹。
尚未等长歌和绾萝开口,红姨便猛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眸中似有不悦之意,“楚君,你不好好在房里养足精神,来这里干什么?”
楚君并不答她,目光绕过众人落在长歌身上,不卑不亢地道:”我方才都听见了,温公子愿意花银子赎几个姑娘去粥铺做事,试问有这样的好事,有哪个姐妹是不愿意的。她们没骨气站出来,我敢,只问公子是否肯替楚君赎身?”
长歌平静一笑,“难得楚君姑娘肯捧场,你若愿意到粥铺帮忙,我自然愿意为你赎身。”
红姨看起来微恼,拍着大腿道:“三少爷想要人,别的姑娘我都没有二话,唯独这楚君使不得。前几日红姨和你提过,我这里的花魁嫣红才被赎了身,这楚君是我刚刚调教出来的头牌,你若是再把她赎走了,我这醉红楼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楚君冷冷瞥了一眼红姨,似乎和她积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