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让那小子有话直说,”
轩辕渡嗤了她一声,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这性格不适合与人绕圈子,还是直接一些比较好。
庄涧其人,观其穿着,察其气度,除可知家世不凡外,兼有一身傲骨铮铮,他自己也说了,天下当得起他真心一拜的没有几人,他如果要拜谢救命恩人早就拜了,不会等到沈遥华催他离开才拜。
既是拜了,定别有他求。
想必是此间之事未了,求沈遥华相助一二。
事实证明他想对了,庄涧确实别有所求。
他要去丰都,希望沈遥华能够一路随行。
他身边高手虽多,但无人通晓鬼神之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了,恐怕就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现在唯一能帮他们的,他唯一能信任的,便只有沈遥华了。
沈遥华一下子成了别人口中的救世主,赞美与责任相伴而来,令她有些无措。
她是下山来历练的,遇事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除恶务尽也是必须的,想着就算送他们去丰都也不过是晚归几日,她便答应了。
“舍弟多得姑娘相助才解性命之危,但现下还是昏迷不醒,能否劳烦姑娘前去看看。”
说这句话时,庄涧面色自然心里却是哀叹不已,不管他情不情愿,沈遥华这份人情,他注定要越欠越大了。
谁叫他身边没有懂得术法之人呢!
他也并不如言语中那般信任沈遥华,只是相较起同样来路不明的其他人,譬如说许半仙,他还是偏向沈遥华多些。
许半仙的药方他没敢用,也派了高手盯着,但出园没多久,许半仙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属下只眨了下眼,那老头就不见了。”
派出去的高手十分羞愧,枉他们一个个自命不凡,在某种力量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如果这种人联起手来对付普通人,岂不是很容易便尽掌天下?
这个问题摆到沈遥华面前时让她无言以对。
不光是没法反驳,她竟然觉得颇有道理。前车之鉴摆在那呢,墨夷小白就是被一个术法高深之人在背后摆布而失了家国的。
于是她差一点便当着庄涧和一众手下面前点头表示赞同了。
如果她真的点头了,对他们来说可真是绝大的打击。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轩辕渡念经似的说了两句,复又道:“人各有命,强取的终不是自己的,该还的迟早是要还的。”
他这话说的别有深意,深的只有他自己听得懂。
不过沈遥华听了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这么说的话,那人欠了墨夷小白的早晚也会还回来的。
轩辕渡道:“既有离经叛道者,便会有除魔卫道者,比如说刚出了个许半仙,便来了你沈遥华。所以你告诉他们,他们担心之事是不可能出现的。”
沈遥华这时刚给庄家小公子施完安魂咒,解释两句叮嘱两句,便打着呵欠要回去睡了。
庄涧送她走出门口,沈遥华已经打呵欠打的泪花闪闪,她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又用力揉了揉脸,嘱咐道:“晚上听到动静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那里。”
她指着庄小公子原本居住的院子。
“你要睡在那里?”
庄涧有些不解。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始终觉得那里的夜色比别处要沉厚许多。
小院院门和屋门都大敞着,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隐在幽峰上的鬼宅,他虽没看到鬼怪,但从里面抬出的尸体无一不是全身青黑面目狰狞,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心里发瘆。
明日他们启程后,这座庄园便要弃了,所以也没有派人去打扫,里面曾经经历过几次争斗,想必已是凌乱不堪,他倒是真心不想让沈遥华一个小姑娘独自住进去。
沈遥华又打了个呵欠,将手中那块黑糊糊铜钱大小的东西在庄涧眼前亮了亮,说道:“这个东西扔不得毁不得,我只能贴身带着,一个人不安生总比一群人不安生要好,你们尽管休息就是了。”
她摆了摆手,晃晃悠悠走到院子里,关上院门时又对他挥了挥手。
庄涧拧着眉头看着屋门紧闭,唤出两个少年,嘱咐他们守在院外,吩咐各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夜的值夜,这才有些心神不宁的进了屋子。
他与庄小公子同床,因为三日夜没睡了,纵是满腹心事也是头一挨枕便沉沉睡去。
这一晚,沈遥华也睡的很好。
那块古怪的东西她一直贴身放着,好似也有不少鬼魂来拜访过,但是有轩辕渡在,她便可以高枕无忧。
这便是她要一个人睡的主要原因。
原本听许半仙说那块东西是胎骨,她心里有些犯怵,不愿意贴身接触,轩辕渡出来后仔细看了看,觉得许半仙说的未必是实话。
他也是魂体,那块东西对他也有些影响,怎么说呢,就好似一个饿极的人看见香喷喷的肉包子,要么饿死,要么抢包子。
如果这包子在个孩子手里,几乎没人犹豫,如果在一个壮汉手里,那么想抢之人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轩辕渡道:“所以使坏之人才会选了那个小孩子。”
但是当鬼魂被源源不绝吸引而来后,等同于一大群饥民聚集于一处,这时一个壮汉或几个壮汉便没法抵挡了。
“所以你只管把它当成包子就是了。”
轩辕渡拿着‘包子’嗅了再嗅,抬眼看着沈遥华担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