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近边境愈见荒凉,如当年兀州一般几成鬼域。连年征战令附近百姓逃的逃避的避,生怕那一日边关被破,累及自身。
所以当乔小妖在一块荒凉的山头找到一间客栈时,沈遥华直觉便是又有妖邪作祟了。
“你们去歇着吧,我要去吃饭。”
乔小妖声音中透着诡异。
沈遥华奇倒:“你还用吃饭?去哪吃?”
同行数天,她可从没见他吃过饭。
再说他是妖啊,吃什么饭!
呃……不过话说回来,小白狼也是妖,他很喜欢吃人类的饭菜,不管荤素都往死里吃。
但人家本身是狼,吃什么也不奇怪,一匹马么……
“你应该吃草吧?”
“你才吃草,你全家吃草!”
乔小妖吼了一嗓子,自己将自己解放出来,撒开蹄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它就是吃草去了!口是心非的小屁妖!
沈遥华不屑的撇了撇嘴,忽的想起公玉爻曾说她像乔小妖,那时她不知道乔小妖是谁,如今想起,只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她才不像那只没心没肺没礼貌没气质嘴巴坏脾气坏的二傻子!
她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公玉爻罢这话收回去!
“姑娘,咱们这是……要歇在此处?”
迟韵犹疑的声音将思绪翩飞的沈遥华拉回现实之中,她将眼光转到那间孤零零立在山头上的残败木楼。
楼侧飘扬的布幡上的字迹证明了那确实是客栈。
一盏红艳艳的灯笼挂在檐上,随风轻轻晃荡着,像一只不怀好意的鬼眼。
夜色中的荒山残楼,怎么看都透着诡异,迟韵抓着沈遥华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生怕她真要留下。
这一路上不管在什么地方,沈遥华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她真不知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因为她会术法的缘故么?
迟韵的担忧成了现实,沈遥华挽着她的手,一边安慰着,一边脚步轻快的向山头走去。
说是山头,其实只是一个稍大些的山包,在沈遥华看来更像一座大大的坟头。
身为巫者,特别是行走世间随缘随性的巫灵,遇到什么便要面对什么。
沈遥华虽然连巫女都称不上,但已有了身为巫灵的自觉。
反正将来会是的!
她有这个自信。
不过,迟韵好像对她很没信心。
迟韵全身像是受了寒似的打着摆子,上下牙也打起了架。
沈遥华觉得她实在可怜,出声安慰道:“韵姐姐你别怕,那楼里不会有什历害角色,至多不过是几只残魂野鬼罢了,很好对付的。”
话一说完,她惊讶的发现迟韵更怕了,似乎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诶?至于这么怕吗?
沈遥华心里又惊又奇,她一向觉得迟韵是很勇敢很坚强的,怎么……
她心里犹疑,脚步却是没停,到了禁闭的楼门前,大咧咧的敲了上去,砰砰声震的迟韵差点晕过去。
试问正常人谁会明知要撞鬼而不害怕呢。
她虽在冷宫中渡过许多冰冷黑暗的日子,隐隐也知道宫中有许多冤魂,但那是自己活的生不如死,谁还去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现在不同了,似乎自由在望家人在望,她实在不想见鬼啊!
她正鼓足勇气想拉沈遥华离开,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
一张胡子拉扎的大脸从半开的门中探啦出来,酒气熏天的骂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臭要饭的赶紧滚蛋,不然老子炖了你。!”
门板‘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遥华被酒气熏的连退三步没来的及阻止,迟韵则吓得瘫坐在她身边。
沈遥华搀起吓软了脚的迟韵,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
那人确实很像人,好像是个喝的很醉的人。
不过就算他喝的再多,也不能说她们是臭要饭的吧!
她两人穿的不华贵却也体面,打扮的也是干净利落,只有瞎子才会说她们是要饭的。
那人不但不瞎,眼睛还又大又亮,还诡异的对她挤了挤眼睛,好像有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似的。
到底是啥呢?
沈遥华对着空气深深嗅了嗅,眼睛‘刷’一下亮了,兴冲冲又要上去拍门。
有妖气!
她想看,迟韵却不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硬生生拖着沈遥华向山下走去。
“哎哎哎,韵姐姐你别拉着我啊,我要去看看……”
“别去,那里好可怕。”
迟韵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沈遥华,身子抖的如同风中落叶。
沈遥华看着她惊惧至极的模样,心突然跟着一颤,惊觉自己太过自私了。
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但现在不是她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个迟韵,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迟韵好不容易脱离了冷宫中冰冷阴暗的日子,看似平静怡然,实际上那些阴霾仍会淤积于心。
她仍活在不安与恐惧之中。
沈遥华暗自叹息一声,反手抱住了迟韵,柔声道:“韵姐姐别怕,我不去了,我们回马车里去,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她的语气像哄孩子,带着她最不喜欢的怜悯之意。
她自己宁愿遭人白眼也不愿谁对自己表露出同情怜悯。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但现在她正在对一个比她大上几岁的女子满怀怜悯。
唉~~
沈遥华默默又叹了一声,揽着迟韵的肩慢慢向马车走去。
只是她想走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