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到娜梅尔面前时,刘婷并不知道欧珠给自己的并非毒药。
在铁勒人的营帐中,刘婷知道一个奴隶很难做到给娜梅尔下料却不被发现。就算从未逃跑的行为换来了不再刻意监视的待遇,就算没被发现是自己所为,娜梅尔的儿子一旦出了事,刘婷也不觉得自己能逃脱。
做过的事早晚会被人发现。一旦东窗事发,欧珠绝不可能袒护一个奴隶,必要时刻主动把刘婷丢出来做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用一个企图讨好自己的奴隶换来娜梅尔儿子的死,欧珠怎么都算是获了大利。可是,刘婷不做牺牲品。
烧掉了欧珠给的纸包,刘婷抓了一把赤粉放进了娜梅尔的碗中。用铁勒随处可见的调味粉替代了毒药,刘婷不担心欧珠的责难。比起毒死扎西年幼的孩子,被欧珠当枪使的后果,没按吩咐行事顶多受点责打罢了。重要的是,欧珠行事如此简单粗暴,刘婷不觉得与之合作是什么好事。
可是,眼见刘婷被抓,欧珠毫无慌乱只有得意。刘婷瞬间明白,欧珠给自己的绝对非毒药。或者说,欧珠所说的“毒药”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果然,向征性的让人抽了刘婷几鞭子,欧珠给娜梅尔的答复是:“小畜牲怕是嫉妒妹妹深受家主喜爱,洒了把糠粉想让妹妹噎着。”
这说法想要达到的后果,刘婷居然一眼就望见了。惊诧自己思维力的敏感时,刘婷苦笑:这下彻底把娜梅尔得罪了,只能和欧珠一条心了。同时,她也庆幸欧珠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第二天,欧珠便找借口把刘婷留在了自己身边。而欧珠给刘婷的第一个难题,便是让她交待扎西的账目。
得知这一切的简仲溪睁大了双眼,不停的摇头:“太冒险了!光是下毒的事有一点差错,你就是得罪欧珠和娜梅尔。”
“得罪了怎么样?”刘婷无所谓的摇头:“都沦落成这样了,还有比做奴隶更坏的结果?我倒觉得,坏成这样也该开始有好运气了。”
“是没有比成为奴隶更坏的事了。”点头附和后,简仲溪压低声音说:“账目这个……你一定要想好。扎西总会回来,若他知道私藏的财富是从你嘴里透露出去的,他要杀没谁能敢拦。”
“他真这么做了,正好帮我解脱。”刘婷重重的哼了一声,神色黯淡:“简大哥,我和你不同。我在大吴没有家没有亲人。就算能回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到我家落脚便是。”仅仅只是个假设,“回大吴”这个话题还是让简仲溪的双眼亮了起来。他无比期待的说:“你会做帐会骑马又会宰羊,是大吴女子中的英雄。只怕我家那小小的商户宅子入不了你的眼。”
“只要不再被当成羊看待,就算睡在牛棚又有什么不好?”露出苦涩的笑,刘婷无奈的调侃:“反正我会的东西挺多,回去了定能养活自己。”
“没错。咱们大吴人,就算死也该死在吴地。”很自然帮刘婷正了正耸拉下去的领口,简仲溪正色说道:“就这样说定了——回大吴到我家落脚。帮我做帐还是自己谋生,又或者干脆就我家玩一辈子,都随你。只一样,以后都别说死就是解脱了。”
这话让刘婷听出了“我养你”的感觉。
她挑眉看向简仲溪,细细打量这个年岁比自己大了八岁有余的男人。
乍一看,没时间也没条件修饰边幅的简仲溪完全没有汉人的模样。塞外的恶劣天气不仅让他的肤色和铁勒汉子一样干燥黝黑,繁重而又肮脏的活计更是在他脸上落下了深深浅浅的伤痕。想到总能在电视剧中看到风尘不沾,甚至在塞外光鲜亮丽的汉人,刘婷有些失笑。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也被折腾得和简仲溪差不了多少,倒真像是一对,刘婷摇头叹气:“回去后什么都好说。可怎么回去?我不觉得欧珠或是格洛会放了我们。”
“你的打算是熬到格洛当了家主?”简仲溪摇头:“就算格洛当上家主你出了力,他们还是不会凭白无故放了我们。羊就是羊,奴隶在他们眼里永远不是人,除非羊能卖个好价钱。对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如果格洛和欧珠愿意,我家还能凑出些钱财来。若他们肯,咱们把自己赎了。”
“扎西死得越早,赎回自己的可能性就越大。”刘婷咬着牙说:“我不可能熬到成为扎西嘴里面的羊!欧珠若肯害扎西最好,不肯,我也想办法让她害。实在不行,大不了与扎西同归于尽。”
“别犯傻!铁勒虽把你折腾得强过大多数大吴女子,可汉人与铁勒人拼武力还是差了一点。”简仲溪急得一把抓住了刘婷双臂,正色道:“扎西还在壮年,力气和身手都还在,你很难与他同归于尽。别忘了旺姆和乌梅的死——对付蛮夷,汉人的办法有用。”
刘婷当然不会忘记旺姆的死。与其说旺姆的死是刘婷刻意陷害,倒不如说她死于自己的冲动。铁勒人的冲动遇到汉人的谋算,一定会带来意外的收获。可刘婷不确定扎西或是欧珠会冲动。相比较起来,刘婷觉得更易冲动的反而是格洛。二十出头的他,不正是意气风发有欠稳重的时刻吗?
“看来只能从欧珠和格洛身上下功夫了?”虽然没抱任何希望,刘婷还是问:“铁勒的父子情和咱们汉族一样吗?”
“绝对不一样!”简仲溪很肯定的给了刘婷希望。他说:“之所以被咱们称为‘夷族’,就是因为塞外这些民族淡泊人伦。父亲死后,儿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