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骨裂了,应该没其他内伤。”将简仲溪胸前的木架重新捆绑好,不是很爱说话的胡医神色平淡:“等他不发烫了,应该就醒了。若是熬不过这股热烫……”
全身伤痛的刘婷松了一口气没两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肋骨断裂没伤及内脏当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受伤的人本就免疫力极低,怎么可能光靠自己挺过高烧?若是在大吴,刘婷还能去药店买点药来,在根本没有药品生产力的铁勒,上哪里找好的退烧药?
把手搭在简仲溪烧得发烫的额头上,刘婷愁得都要哭了。
物理降温她知道怎么做,可她只是个任铁勒人使唤的汉奴,没办法随时一直在简仲溪身边帮他降温。受娜梅尔之命来的胡医,更是不可能留在羊圈一直照料简仲溪。能在本就匮乏的药物里面找出些帮助简仲溪的草药,能不时过来看一眼就不错了,怎能指望他?若想保住简仲溪的命,最好把他送到医馆去。
可医馆只有大吴有,铁勒哪里来的医馆?除非……
看了看烧到耳根都开始泛红的简仲溪,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得这般田地,刘婷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被焦燥而迷惑的视线,让她捕抓到了立在旁边张望的几个铁勒下人。对着衣着几乎与简仲溪无异的老人招了招手,刘婷冷笑着问:“他要是死了,该您守羊圈了吧?”
老人嘟囔着:“我守和他守可不一样。我有帐子住,有肉吃,也没谁跟在身边看着。”
可他到底弯下了腰身,提着半桶水走进来。看样子,这半桶水早就准备好了。
倒霉到了极点便是好运?
刘婷长舒了一口气,起身便向娜梅尔的营帐走去。豁出去的她直接向娜梅尔请求:“让我去给扎西带话吧。说洪吉有些不好,或是给他送个东西?”
此时的刘婷在娜梅尔眼里,是扳倒格洛最有效的工具。所以,哪怕刘婷的要求非常奇怪,娜梅尔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悦,喝斥了一声:“你想玩什么花招?”
“亲王那里有个汉商,想来也带了汉族的大夫来。我想求他来救救简仲溪。”
“是几次过来收马的那个汉商吧?”娜梅尔的眼中闪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你自己找个借口去吧。见到那个叫李庆的汉商,想办法约他与我私下见上一面。别让其他人知道。”
一门心思都放在简仲溪身上的刘婷哪会想到其他?跑到马厩后,为娜梅尔传话的事由让她得到了一匹识路的老马。骑马赶到亲王营区门口时,她风霜催残的脸孔和地道的铁勒语,使得亲王营区的下人没认出她是汉人。而得知刘婷来找汉商,守门士兵仿佛习以为常一般,指了指南边说:“那个绑了汉旗的帐子便是汉商的。你沿着围栅走过去到那边去叫一声,自然有汉商的人能听到。”
刘婷忙谢过了士兵,牵着马小心的走到了围栏边。哪知,向着绑了汉旗的营帐叫了两声后,出来的居然是刘婷最不想见到的李庆。
扎西和烟媚赶来拜谢亲王的成全,作为带烟媚进入铁勒的人,他不是应该陪他们一起吗?
见李庆脸上有着莫名的喜色,刘婷更觉对方不怀好意。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她到底在简仲溪生死未定的担忧下,硬着头皮问李庆:“您……能帮我个忙吗?”
“你只管吩咐。”若不是查觉刘婷对自己有莫名的抵触,自称为李庆的简仲溪差点就要把自己的计划脱口而出。
他想告诉刘婷:你曾祖父已经到了边关镇,我夜间就要起程赶去。
他还想劝刘婷:我们一定会办法把你救出大吴。可铁勒人把当汉奴当成功绩,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事。你一定耐心等待,尽力保全自己。
他最想告诉刘婷的是:烟媚是我寻来的人。为防引来麻烦,我什么都没告诉她,只让她尽量让扎西家乱起来。内家一乱,下人的日子便会好过些。你只管保全自己,千万别趁乱逃跑,回大吴的事等我们想到了万全之策,自有安排……
元家老太爷一再在信中叮嘱,不可让十二岁的姑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这种间接保护刘婷,让她不至于主动投身于纷争中的想法,元启熙又怎会不明白?故而,哪怕避之不及的刘婷主动接近,激动得嘴角轻颤的元启熙也只能把千言万语全部咽进了喉咙里。
“姑娘遇到了什么难事?”允诺对方后,元启熙立刻追问,满脸的焦虑也难以掩饰。见刘婷又退开了几步,遗憾亲眷不能相认的同时,他倒也有些庆慰于刘婷的戒心。暗劝自己不可表现得太急切,元启熙贴在两人中间的木栏栅上放缓了语气道:“姑娘有难尽管开口。同是大吴人,怎有不帮之理?”
刘婷没再犹豫,把简仲溪的情况对元启熙明言。话一说完,元启熙便满口允诺会安排人将他接来。这态度,让刘婷更觉惊讶。
刘婷不傻,她知道汉商再得铁勒优待也不可能完全行动自由。要在异邦越过主人救治汉奴,绝不是眼前的汉商允诺的那么容易。赶来这里的一路上,刘婷想了无数说辞准备打动对方,哪怕只是换来了一些大吴境内常用的草药,刘婷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自己的说辞只是一些虚无飘渺,甚至可能性不大的“以后”。而帮助这种东西,刘婷更是深切的明白,帮你是人情不帮是道理。
可是,自称是李庆的汉商根本不需要她的说辞,毫不犹豫的承诺“会帮到底”。他还在刘婷愣住时沉吟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