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西差点吐血三升,天黑夜暗,她常见陈王用信鸽,谁会想到他方才竟然还会用乌鸦传信。
陈王忍不住笑道:“比起鸽子,乌鸦更机敏些,而且……”
“哈……”温西抽抽嘴角,“而且什么?”
陈王却道:“方才,是京中来信,你有信要写去京中吗?”
京中……温西有些脸红,她摇摇头:“没有。”她是有很多话要同冷疏竹说,但她要当面同他说。
陈王在石墩上坐下,手撑着下巴道:“你出门这些天,难道就不想给杜家的小姐写个信,报个平安吗?”
温西怔怔地看着他,脑中转了好几个弯,才终于明白陈王又在拿她取笑,温西已经被他练得脸皮倒是厚了许多,立刻道:“你如今隐秘身份,杜家又不是同你一伙的,我要是给素君写信,让杜家其他人知道了,猜到了你的行踪,岂不是会坏了你的事。”
“哈哈,有道理,好聪明的孩子。”陈王笑眯眯地道。
温西终于在他面前坐下,有些扭扭捏捏地道:“呃……你方才收到京中的信……冷疏竹他……还好吗?”
陈王装作掏掏耳朵,道:“好像二更过了吧,天色不早了。”
温西气馁,她还没有那么的从容,能再问他第二遍。
陈王不好再逗她,只道:“他还好。”
温西的眼睛便又亮了起来,问道:“那他有没有给我……”上次他给温西写了那封信之后,温西知道他一定与陈王经常互通消息,却再也没有给她写过第二封信。
陈王摇头。
温西的目光便又黯淡了下去,她默默地起身,道:“二更过了,明早还要赶路,殿下早些歇息吧。”
“他知道你平安无事,便会安心。”陈王终于道。
温西转过身,看着陈王,抿抿唇点头,“多谢。”
看着温西有些落寂的背影,陈王忽然觉得彼时经常逗弄的这个女孩,这般沉默而失落的面容,已经不能令他觉得有趣而开怀大笑,他忽地觉得心中有些不适,仿佛是有一点点令他不快渐渐增长而起的心绪正在滋生,他有些皱眉,这种情绪,于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并不在安南洲多作停留,日出之时,长风庄的镖车又浩浩荡荡地出了城,曾鸣同几个受伤的人被恭义留了下来。温西跨上那叫红影的温顺的母马,一拉缰绳,随着车队离去。
曾鸣身旁满手绑着绷带的阿三将他一推,道:“你便不求总镖头让你去啊?”
曾鸣有些失落,也有些心情沮丧,但他是个再开朗不过的少年,马上又放下了这些心情,昨夜那一面,他已经知道温西没有对他其他的心思了,那么他又何必苦苦纠缠,男人便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若是有机会,他再报她的救命之恩好了。
*
三日之后,他们进了蒙山,蒙山连绵数百里,只要出了蒙山,便是梅州地界。只是他们接下来七八日,都要在蒙山中蜿蜒曲折的险道间穿行。梅州曾属燕凉国,蒙山天险,曾阻隔数次东魏的大军,只是百年前,大工易明领东魏成帝命造乾安道,征十万工架设栈道,过山开山,过水搭桥,一直把这条路铺到了燕凉帝都梅州城外。燕凉帝吓得收拾金银珠宝,带着后妃儿女一直向南跑,便是在现在百蛮之地的南燕国偏安,建得高及入云的天城百竹城便是南燕的国都,燕凉帝也不敢称帝了,子孙后代都只敢叫王。
温西曾去过梅州,上一次来时,已经过了七年了,七年前,她只记得自己在师父和杜羽的背上睡了好几觉,便到了梅州城,醒来时闻见满街的梅花香,她吵着要吃点心,还偷偷把一枝梅花簪在杜羽的头上,惹得一个个大姑娘小媳妇掩唇红脸地笑着路过。
那时杜羽也只是个少年郎,他整日心事重重不开怀,将一张俊俏的脸皱成了老头一般的模样。他被温西戏弄,反倒笑了,刮了她鼻子一下,道:“这般淘气,当心你师父把你给了卖糕人,抵了梅花糕的钱。”
温西扭头便问师父,“师父,你还有钱吗?”
师父笑笑,道:“不多了,你再吃就付不起了。”温西忙把手里的零食塞给他,道:“那你快去退了,我不吃了。”
那两人就哈哈大笑,反倒去买了一坛酒,又去借了一条船,一直从日落喝到了日出。
温西晓得被他们戏弄了,气不忿,把两个醉鬼的衣衫连一起打了个死结,给踢下了湖,结果这两人就真的消无声息地滑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好些时候都没有冒出来,温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蹲在船上又哭又喊,没想到身后不远的长桥上,两个落汤鸡边拧水边道:“我就说这丫头顶多忍得了半柱香。”
温西挂着满脸的泪珠愣愣地看着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并用的地要掠身过去,那时她的轻身功夫不到家,离桥两步便泄了气,差点也掉进了水中,师父一抬手,把她拎了起来,看着她,依旧和颜悦色,只是道:“知错了吗?”
温西鼻子红红地点头:“知错了,湖水冰冷,小西不该把师父和杜羽推下去。”
师父便弹弹她的额头,笑着道:“知错便好,今日上元节,就不罚你了,回去我们换了衣服,带你去吃好吃的。”
……
今日又上了这栈道,只是驮着她的是一匹马,不是那两个人了,温西有些怅然。明明师父不见也就几个月罢了,但这几个月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温西忽然觉得好像那些同师父在一起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