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心的位置,正是他刚翻身离去的前一个落脚点。
若是稍晚一步,长夜思忖着,后背惊起了一层冷汗。
一击不成,那细长的三脚蛇从那冒着毒气的树干上滑下,然后朝着长夜奔涌而来。
那一晚,靠着折断的树枝,长夜苦苦挨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是鸟儿捕食的时间,三脚蛇暂时隐匿到自己的巢穴去了。
自那次以后,长夜睡觉,都是将剑牢牢抱住的。
他再也没丢过自己的剑。
一时的幸运,并不能代表下一次还能那么好运。
三脚蛇的攻击并不可怕,只是数量稍微可怖了些。若是那一日遇上的不是三脚蛇,而是战斗力强悍的骷髅蜥蜴,那他怕是早没命了。
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练,无数次浑身浴血的经历,终是让他能安稳的放下剑、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可是,那些过往的习惯早已渗透到了骨子里,让他纵使在平静的日子里也不曾懈怠。
随着一道华练的铺开,长剑铮的一声插入地上,发出阵阵不绝的嗡鸣。
风九看着自家小妹刚蹦跶了两天又蔫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幽幽的哀怨。
在长夜再一次将我赶下山并当着我的面又加了一层禁制之后,我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受待见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和我说话啊——”
“可是,我却很想和他说话欸.......怎么办?”
“唉,真是惆怅啊——”
“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小仙子,也不好意思总腆着脸往上凑......”
我对着红红火火抱怨道。
红红火火闻言轻蔑的瞧了我一眼,不屑的扬起脖子清啸了一声。
“呃,好吧,那之前的不能算的——”
红红火火继续叫唤。
“好啦好啦,我不如花似玉......”
连日无事。
我在冥府四处瞎晃荡。
一个奶娃娃正眼馋的望着我身边雄赳赳气昂昂迈着小八字的红红火火。
闷得发慌的我看着小奶娃娃身后还没褪去的小尾巴,顿时心里的小人儿又荡了起来。
那大战之后被压抑住的劣性又蹭蹭蹭蹭的冒了出来。
“想要?”
我看着小奶娃娃,指了指红红火火。
小奶娃娃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本来,我看你这么可爱,就想着你要喜欢就送给你,谁知道你竟不喜欢,唉......”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
小奶娃娃听了,眼睛一亮,纠结了许久之后,方才下定决心,拉住了我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我。
被这澄澈如溪水的目光一看,我心里准备的坏点子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见我不答话,那小奶娃娃摇了摇我的袖子,像是哀求。
我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主意,蹲下来,对着小奶娃娃利诱道:“你要是帮姐姐做一件事,姐姐就让你坐在它身上飞一整天。”
小奶娃娃眨巴着眼睛望了望红红火火,又望了望我,纠结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放心,不过是一件小忙而已。”
我继续动摇小奶娃娃的决心。
红红火火见我不仅一直不走,还蹲上了,顿时有些不满,伸出了翅膀轻轻闪动了一下。
那泛着一抹若隐若现赤霞的雪白翅膀一展开,那小奶娃娃的眼睛就没从红红火火身上离开过。
“你要我干什么?”
奶声奶气的问。
长夜练完剑,坐在山巅上打坐。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忽然从山崖上伸了上来。
长夜目光一顿,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个张扬的火红身影。
谁知,哼哧哼哧爬上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可爱至极的小娃娃。
一条小尾巴在身后摇来摆去。
“这是给你的。”
奶娃娃从背后接下一个小筐子,放到自己脚边,然后蹭蹭蹭的跑下了山。
长夜狐疑的打开那盖着的小筐子,发现里面放了数枝娇艳的鲜花,粉紫殷红,一派锦绣迷人眼。
有褐色的泥土从筐底渗出,长夜这才发现,原是带了泥的。
“怎么样?怎么样?”
看着小奶娃娃下来,我赶忙问道。
“送到了。”
“他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小奶娃娃歪着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皱着脸说:“看不见。”
“什么?”
忐忑的转了那么久的圈儿,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带了面具。”小奶娃娃比划道,然后眼巴巴的望着我:“你说了让它载我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长夜望着层云中消失的大鸟身影,静默良久。
孔修说,也不要你白帮忙,我给你算一卦吧,看一看你的运势。
长夜从来都不信那些东西。
几片残破的龟甲,孔修看了半晌,都没言语。
良久,他道:“你好事将近,却也多磨......”
长夜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却明摆的写着:胡说八道,四个大字。
多年的老友,一朝没了性命。
他匆匆赶去,却看到被盖得黑压压的蓬莱岛。
那上面,有孔修最后的气息。
一剑过去,黑色的火焰燃烧着坠落,长夜看到了一堆惊慌青涩的脸庞,却没见着那个老气横秋的故友。
转身离去,心底隐隐渗出一丝悲凉。
孔修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啊,就是将八方学宫里的一届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