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一白来说,外面什么都是好的、新鲜的、充满了活力与诱惑。
她迫切的想要出去看看,奈何,一来她寻不到偷跑出去的机会,二来,天生胆子很小,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压倒了她对于外界的向往。
所以,她只能静静的呆在家里,玩自己为数不多的玩具。
这些玩具,都是妈妈从‘每日收获’里挑拣出来的。大多都是好的,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瑕疵,便被它们各自的主人随意抛弃了。
就是这些带着瑕疵的玩具,被妈妈洗干净以后,装点了江一白整个寂寥的童年。
其中,江一白最喜欢的,就是一只灰色的小兔子。
小兔子长长的耳朵大大的头,浑身毛茸茸的,红色的玻璃珠子嵌在脸上,看起来既灵动又可爱。唯一的遗憾便是,它只有一只眼睛。另外那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凹了下去,露出里头填充的灰黄色棉絮。
这是小兔子刚刚被洗干净时的情形。
等江一白拿到那带着洗衣粉清新味道的小兔子时,那个凹进去的破口已经被一朵红色的五瓣儿小花覆盖了。
就这样,江一白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完整的玩具——一只绣着花儿眼睛的灰兔子。
在爸爸妈妈都出去的时候,江一白一个人玩倦了,就会抱着小灰自言自语的说话。
小灰是江一白给小兔子取的名字。
在江一白喃喃自语的时候,它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郁郁的江一白。等江一白结束倾诉,便将自己毛茸茸的身子借给江一白靠一靠。
这是唯一能让江一白觉得安慰的法子。
江一白五岁了,要上学了,却仍在放学以后,被接她回家的妈妈锁在家中。
妈妈说外面有很多坏人还有来来往往的车子,一白要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爸爸妈妈回家。
江一白拉着妈妈的袖子哀求:“妈妈,我跟你一起去吧。保证不打扰你工作。我一个人好害怕。”
妈妈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却过早的显出老气。困顿的生活过早的消磨了她的青春,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道疲惫的影子,仿佛风随便那么一吹,就能将她吹走似的。
她蹲下身子,摸着江一白软软的脸蛋柔柔的哄劝:“一白乖啊,等周末妈妈休息,就带一白去公园买糖人好不好?”
“不要。妈妈,我要和你一起。妈妈好久没有陪一白了。”江一白固执的要求。
爸妈最近回来的很晚,江一白基本都睡着了。等第二日醒来,爸爸已经上班去了。而妈妈,也就在接送江一白上学的时候,两人才能有一些相处的时间。
江一白觉得更孤独了。
虽然在学校里,她交了几个同龄的朋友,不再和以前一样只能和小灰说话。
“一白乖呀。妈妈忙过这几天就好了。这周末,肯定好好陪一白。一白不是最喜欢糖人么?妈妈给一白买糖人好不好?”妈妈看着眼神执拗的女儿,疲惫的脸上满是愧疚。
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自锁在家里是不妥,可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幸好,女儿一直都很懂事,不吵也不闹。但是这样的认识,更加深了妈妈的愧疚。
江一白只好颓然的松开手,看着妈妈愧疚又疲惫的样子,江一白不忍心再继续任性要求。纵使她知道,这一个休息的周末遥遥无期,公园里的小糖人也已被从未兑现的许过好几次了。
看着妈妈小心的落了锁远去,江一白终是忍不住落寞的抱起床边的小灰,将自己小小的脑袋靠了上去。
“小灰,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那一个被许诺的周末终究还是被遗忘了,妈妈和爸爸仍旧早出晚归。江一白照旧被锁在屋子里,玩自己的一堆玩具。
可能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就是,江一白会写字了。
她拿出水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火柴人儿,歪歪扭扭的在底下写了两个字——爸爸。再画了一个大大的火柴人儿,歪歪扭扭的在底下写了两个字——妈妈。然后在两个大火柴人之间,画了一个小小的火柴人,歪歪扭扭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江一白。
画完了,看着手拉手的两大一小的火柴人儿,江一白很开心,她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拿出来给爸爸妈妈看看这画。
当然,更主要是为了炫耀自己新学的几个字。
她甚至想,等爸爸妈妈看了她的画和字会怎样的夸她。
想着想着,江一白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爬上窗台,痴痴看着窗子外空荡荡的小巷子——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在江一白还没上学的时候,她都是看着爸爸妈妈从这里出现又从这里消失的。
江一白想第一时间看到爸爸妈妈回来。虽然,她知道这个时间,他们都还在上班。但她实在是太激动了。
就像是怀揣着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和人分享的好东西,这感觉,搅扰的江一白坐立难安。
一直到夕阳散尽暮色四合,小巷子里三五成群的人闹嚷嚷的经过又闹嚷嚷的消失,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看着再次恢复空荡的小巷子,江一白良久才收回暗淡下来的视线,从窗台上下来。
屋子里由于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暗。
江一白拿起扔在床上的小灰,将寂寥的小脸儿埋了进去。
“小灰,妈妈要是不用工作就好了,那她就可以陪我了。”
白纸上的色彩已经干涸,那三个手拉手火柴人儿安安静静的弯着嘴笑着,看起来快乐又幸福。
爸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