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曾走进军帐的时候,张骏正在监刑。
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一胖一瘦,被扒掉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上面已经高高隆起,带着通红的扳印。
受罚的两人正是宋沛和索三戒,张骏没有问原由,也没给他们留任何面子,失期就该严惩,这是军法,也是张骏治军御下的核心,半点也松懈不得。
别看这二人书生出身,但好歹也是从过军、上过阵的汉子,愣是没有吭声。十板子过后,张骏命人把他俩搀扶起来,才问道:“说罢,因何失期!”
阎曾已经站在那有一阵儿了,张骏却理也未理他。不是张骏不认得阎曾,而是因为这里是军营,不是攀交情的地方,自然“审问”宋沛和索三戒更为重要。
只见索三戒呲牙裂嘴得说不出话,宋沛倒是先开口道:“回主公,卑职二人在路上遇到了江宛······她······”
“她什么?”张骏皱着眉头问道。
“哎哎哎哎······”索三戒揉着屁股说道:“主公,江宛她出家了!”
“什么!”张骏腾地一下从胡床上站起,不可置信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汝卿她好好的,为何要出家?”
宋沛见周围还有军士和一个不认得的中年文士在,没法开口,吞吞吐吐的道:“主公,这件事有些复杂,还请容卑职单独禀报!”
“你们都出去!”张骏挥手道。
“诺!”索三戒闻言,如蒙大赦一般,带着打他板子的军士就往外走,到了帐门处,见那个后进来的中年文士还矗在那里,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就忍不住上前拉扯,道:“哎,你这人听不懂话是怎地,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先出去!”
“出去!出去!”一边喊着,一边不容分说地将阎曾推搡到了大帐外。
阎曾一脸苦笑不得,道:“这位小友,你难道不认得老夫?”
“你谁啊?”索三戒抬了抬眼皮,见这文士打扮的人一副穷酸样,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就道:“再说吾管你是何人,主公发了话,就必须得遵从,咋地,你比俺们主公官还大?”
“哈哈哈哈哈!”阎曾倒是被气乐了,他觉得这个小胖子有些可爱,就道:”老夫姓阎名曾,字子非,觍为起居令史······“
“咕噜!”索三戒闻言,吞了一口口水,迟疑着又打量了一番,问道:“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阎曾笑道。
“哎呀!哎呀!”索三戒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恭维道:“原来是起居令史大人驾到,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哈哈哈哈!”
阎曾收起笑脸,道:“这位小友前倨而后恭,何也?”
“呵呵······呵呵······”索三戒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道自己怎么惹到了这一位,顿时苦着脸道:“前辈饶恕则个,俺也不认识您呐。”
“哼哼!”阎曾其实并没有怪罪,只是想略施惩戒,便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老夫搬一把胡床来,难道要老夫一直站着不成?”
“诺诺诺!”索三戒连忙答应,见打自己板子的两个军士还站在那里看热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腿就踹出去两脚,怒道:“两个呆汉,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搬两个胡床来!”
“诺!”二军士不敢抗命,乖乖去了。只是嘴上不说,心里难免嘀咕:咱这匠作队的队主官不大,威风倒是不小。还真会给自己找面子!
不一会儿,胡床搬来,索三戒接过一个,亲自给阎曾支起来,自己则小意地坐在了一旁,笑道:“令史大人,你来军营作甚?”
“哼!”阎曾鼻子里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索三戒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军帐内,宋沛正躬身禀报道:“主公,汝卿本名江婉卿,是卑职的远房表妹······”
“这些吾皆已知道······”张骏皱着眉,道:“说些吾不知的!”
“诺!”
宋沛拜道:“婉卿回到姑臧后,就被家里关了起来。这次她出走了两个月,惹的祸有些大。再者,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宜于军中效力。”
“后来,婉卿她又被逼着出嫁,于是一气之下,就做了道士······”
“道士?”张骏疑惑了一声,旋即总算露出一些笑意,道:“她不是真的想出家,否则大可以剃度做尼姑,又何必留着青丝做道士呢?”
“主公说的是!”宋沛道:“泽清也是如此作想。之前在街上刚巧遇到了,便和全斌一起劝她,谁知她性子竟然如此执拗,就是不肯回心转意,也不愿见您。故而就耽搁了时辰······”
张骏摆了摆手,长叹一声,苦笑道:“吾料婉卿非是不愿回心转意,而是想让本侯亲自去寻她。”
“这个······”听了这话,饶是宋沛多有智计,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罢了!”张骏道:“恐怕你二人遇到婉卿也不是巧合,既然她想让本侯亲自出马,本侯也不忍心拒绝佳人之邀。婉卿在何处出家?”
“在城外白云观!”宋沛答道。
“此间还有事未了。”张骏吩咐道:“泽清,你让阎令史和全斌进来,吾还有事安排。”
“阎令史?”宋沛闻言愣住,惊讶道:“可是任职起居令史的阎曾阎子非?”
“不是他还能是哪个?”张骏挥手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