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曾经怀疑此刘画就是晋时的著名刀剑师,可人家没有承认,后来也就渐渐淡忘了。今日恰好遇到,他的好奇心就又被勾了起来,当下便询问刘画打铁有何过人之处。
可刘画却苦着脸道:“少将军,非是草民有意隐瞒,只是俺们匠人虽然卑贱,却有自己的规矩。这门手艺是一律不得外传的,即便是家里人,也是传男不传女······”
“哈哈!”张骏道也不意外,他笑着对阎曾和江婉卿说:“本督听过一句话,叫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刘铁匠,是这个理吧?”
“是是!”刘画忙鞠躬点头。
“可是······”张骏又说道:“如此一来,天下的匠人都敝帚自珍,又如何提高水平?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难道就不怕被淘汰掉么?”
“这个······”刘画道:“草民不知。”
就在这时,索三戒返回禀报道:“主公,下官说了您提出的秦时法子,匠人们都觉得好,却无人愿意参加!”
“哦?”张骏意外道:“这是为何?”
索三戒道:“几乎每个匠人制造器物的方法都有所不同,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窍门。如果按照秦法,那人人都要只做同样的东西,可他们自己的手艺就用不了了。”
“呵呵!”张骏冷笑一声,吩咐道:“去让所有的工匠都过来,本都督要训话!”
“诺!”索三戒又急忙去传令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数百名工匠黑压压地聚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张骏掐着腰站在他们面前道:“诸位匠人,孔贤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骏觉得,做手艺也是如此,如何能闭门造车而视良法于不顾?”
这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拜道:“少将军,俺们不是不知恩的人。您从陇西把俺们救出来,按理说,俺们都应该听您的。可是······”
老人为难道:“在此的,甭管是泥瓦匠、木匠、铁匠、还是厨子,都是靠手艺吃饭的。这手艺将来还要传给子子孙孙,让他们也有饭吃。若是按照索监令所言之秦法,速度是快了,可许多人却要放弃自己的独门技艺,时日一久,难免生疏,这饭碗可就砸了······”
“老人家担心的也有道理。”张骏微笑着说:“您看如此可好,骏会命专人将诸位的技艺记录在案,并收录成册。大家再从其中挑选出最优之法,作为将作监的标准,同时将作监也会支付一定的报酬。不过大家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独门秘诀泄漏后失去营生,骏以为,今后凉州境内,凡是有人用到各位献出的技艺,就必须向此技的创始人缴纳一定的钱币······”
张骏看匠人们露出疑虑的神态,就接着说:“如此一来,天下皆知诸匠之法,却又不会断了诸匠的财路;既可以让家传技艺永垂史册、受后人敬仰,又不至于因子孙不肖而使技艺失传。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索三戒这时候道:“主公此法,真是一举数得!”他转过身去对匠人们吼道:“你们可听好了,咱大都督仁慈,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全斌!”张骏板起脸道,用训斥的口吻道:“匠人那是我广武郡的大功臣,怎能如此失礼?”
他对在场众人道:“今后,凡是献出技艺的,不但都督府会给予中奖;若有创新独到之处,还可以获得官身!”
“什么!”
工匠们一听,纷纷激动起来,为首的老者颤巍巍问道:“少将军,您一言九鼎,俺们这些卑贱之人,真的可以做官?”
“有何不能?”张骏笑道:“只要诸位有所贡献,就算是将作监的副令也可以做得!”
说罢,张骏沉声道:“闭门造车,只会不断落后。自三代以来,不知有多少鬼斧神工之计失传。你们匠人以公输班为祖师,可公输班的技艺,你们又继承了几分?”
匠人们闻言,纷纷默然不语,那老者惭愧道:“少将军说得在理,草民等愿遵从少将军之令,以秦法做工,将技艺传之于世······”
这话有几分可信度,还有待考证。但既然工匠们表了态,总算是迈出了技术共享的第一步。张骏温煦笑道:“长者深明大义,不如就任职于副令,辅佐索匠作监令。以后在管理和钱粮调度上,由正令负责;而在具体技术上,就由您来把关,何如?”
这老人显然是在工匠中很有威望,将他提拔起来,很有助于将作监的发展。
官职对于匠人的诱惑力是致命的,那老者顿时叩拜于地,激动道:“草民郑阿大,谢少将军!”
张骏将其搀扶起来,鼓励道:“以后可就不是草民了,要自称下官······”
老者连连道:“诺!诺!”
张骏又转而对所有的工匠道:“以后将作监内,无论是什么工种,都按照学徒、正工、小匠,大匠,上匠来划分等级。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要肯干,都可以做官!”
他又对刘画意有所指的道:“无论技艺多么高超,不为国为民也是无用。”
说罢,张骏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数家珍一般说:“造铁无非三种,生铁、白口铁和锻铸铁。生产农具不是打造神兵利器,白口铁就足以了。吾的要求并不高,所以凡是铁匠,都要精诚合作,为广武郡的抢种春粮尽心尽力!”
刘画闻言,低头不语。张骏也没有多做理会,而是让索三戒散去工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