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派入百姓当中的精锐斥候被一个一个射死,呼延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些百姓被两军中奔出的轻骑引导到了后方安置,宣告秦州汉军的阴谋以失败告终。既然巧取不成,那就强攻好了。呼延寔用眼睛一扫就知道,对面人太少,还不够自己全军出击一次。当即,他挥了挥手,低沉的号角声顿时响起,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看见汉军动了,凉军也产生了一丝躁动。就在这时,传令官的大嗓门又在各军阵后响了起来。“传程将主军令:各幢镇守不动,敢无令妄进者,杀无赦!”凉军的战阵就是一个整体,发挥的从来不是个人的勇武,而是集体的力量。妄自出击,就会破坏凉军战阵的完整,这正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魏顺此刻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步弓,几个月来成千上万次的训练已经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他熟练的张弓搭箭瞄准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绷!”一声轻响后,锋利的羽箭仿佛闪电一般抛射而去,一瞬间就化成了个小黑点。转瞬过后,将近一百三十步开外的一个汉卒的面孔上,顿时就插上了半截箭杆,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颤抖着倒了下去!虽然瞄准的根本不是这个人,他敌军实在太密集了,闭着眼睛也能射中。魏顺稍稍愣了下,忽然就想道:“那人死了?我杀人了,我杀了人!不过······真是解恨啊!”也许是因为离得远没有看到血淋淋的场面,魏顺在这一刻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和兴奋,顺手摸出一枝羽箭又准备射出去,却被身边的什长一把拉住了。“顺子,莫着急,敌军还远,不容易中,而且耗力太多!等将主下了令再射不迟。”“好。”魏顺懵懵懂懂地点头,收起了弓。“看来敌军是要要猛攻咱们正面了,今日该有苦战。”什长望着战场,面色有些沉重。魏顺昂起头,望着眼前的辽阔战场,看着黑压压涌来的汉军,果然都是朝他所在的军阵和附近两个军阵扑来的。汉军的号角声愈发高亢,撕破了战场上的哭喊哀嚎,直直扑向凉军的军阵。这号角声音,意味着秦州汉军步兵的进攻开始了!按着佩刀立在中军的程大虎也在昂首向前眺望,就看见千步之外的汉军大阵中央树起一面巨大的旗帜,旗上还有飘带,迎着北风猎猎飘扬——这是大汉帝国秦州刺史的帅旗。“呼延寔,就让我这个小小的将主,来会会你吧!”程大虎低语道。伴随着声声号角,三个庞大的步兵方阵从汉军战线的左翼开进战场中央。他们的装备与各国诸军大致相当,整齐地戴着头盔,身上披着厚重的皮甲,手中不是长矛,而是一面圆盾和一把三尺多长的环首刀。与此同时,另有约两千多弓手持排出了四列横阵,似乎是要用弓箭掩护步兵的进攻。“程将主有令:敌至一百二十步,万箭齐发!”“大家注意,百二十步快到了!”阵中的幢主、伯主、队主、什长等将佐纷纷开始提醒自己的部下。魏顺望着整齐走来的汉军,脸色铁青,咬着牙举起了步弓,张弓搭箭,“操······你······娘······的呼延寔,看老子不一箭射死你!”骂完街,便一闭眼,将一枝锋利的羽箭射向了密集的人群!“发!”弓手、弩手自有部将和队将们指挥,这些基层小军官是久经行伍的老卒,在战场上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至于射箭的士卒,则有严厉的军法约束——哪怕是射箭的速度较慢,也会被处以斩首之刑!后世只知道强秦军法如山,哪知凉州之兵同样纪律森严。如雨般的箭簇落在了汉军的身上,却并没有止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就在这些汉军的两翼,两千汉军重骑兵已经列阵待命,一旦凉军军阵有丝毫的散乱,他们就会践踏而来。这样的战术简单而实用,直到后世的线列步兵时代,仍然遵循着类似的原则——混乱的步阵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同样也当不住阵形严整的步兵冲击。“咚咚咚······”战鼓声中,秦州汉军列阵向前,仿佛是移动的大山,这是真正的精锐!用后世的眼光看,他们是汉奸军,但绝非是抗日战争中那些枪响人散的伪军。如今并不是民族主义兴起的时代,这些为匈奴人卖命的北地汉儿只知有朝廷有主公,至于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是什么种族,很少有人会在意。“绷绷绷绷······”弓弦弹射的声音响成一片,战场之上,万箭齐发。这个时候,武器发展的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凉军的弓射的更远,汉军的弓手要忍受几轮剑雨之后,才能将自己的箭矢射出去,可就是这多出来的几轮射击,造成的影响却十分之大。只见扑向凉军的秦州汉军甲士被覆盖在箭雨当中,仅仅三轮齐射,对面已经没有了严整的阵型!就连身披重甲的将校,也倒下了许多。皮甲的防护力终究不如铁甲,而且配属给汉军的皮甲也不如匈奴人自用的皮甲那么坚实,皮甲之内也没有可以缠住箭簇的丝绸内衣,很难抵挡凉军的弓弩。不过这些汉军步卒仍然蒙头向前,没有丝毫停步。而此时,敌人的弓箭手也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射程内,开始抛射羽箭了!他们手中持有的是匈奴角弓,是一种用多种材料共同制造而成的复合弓,威力和凉军之前所用的步弓类似。但两军目前的弓已经遥远远超越同时代各国诸军的水平,更何况,凉军还穿戴着新式的水力冲压钢甲!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从天而降的箭雨落在了前排凉军重甲步兵的身上,只是溅起些火星,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