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唤在用膳时,头时不时的回头望慕容一潇,见她沉静的样子,映着烛光,极为孤冷。
楚唤心下情动,嘴角斜着一抹浅笑,问:“皇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和朕说,说不定,朕的哪句话就能解皇后如今的困惑?”
慕容一潇手中的绳结停顿一下,翘而密的睫毛,轻轻的扇了两下,片刻,柔着声回道:“皇上,臣妾并没有不明白的事,劳皇上为臣妾忧心了,臣妾谢皇上。”
楚唤听着慕容一潇的婉拒,心里顿时被什么塞住似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冷着声道:“皇后可以尝试着,依靠朕,皇后难道怀疑朕会对你有何不利?”
慕容一潇浅笑道:“皇上说的那里话,臣妾是皇后,能依靠的只能是皇上,皇上又怎会对臣妾不利呢?”
楚唤明显的听出,虽然她的言语中温婉多情,可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永远堆在她嘴角和抬颦间,使他不敢有一瞬的亲近之想。
她守着宫中的规矩,对他进退有度,言语上更没有任何忤逆他的,他每次和她谈过话,心里的疼痛,要几天才能恢复,任你用什么方法,她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如今,他真心护着她,他知她心里的担心和挂念,他想他若出力,旁人任他是谁也不敢动她分毫,只是她盐油不进,始终不愿正眼瞧他。
“皇后知道朕的心意便好,皇后宫中的膳食不错,朕想日后多来皇后宫中用膳,不知皇后是否能等着朕?”
慕容一潇抬起眉,望向楚唤,回道:“皇上觉得喜欢便好,若是皇上喜欢臣妾宫中的厨子,皇上大可叫过去使唤几天,等皇上吃腻了,再放她回来便是,皇上素日朝政辛苦,天天往臣妾这里来,臣妾怕皇上身体会吃不消?”
楚唤心中冷笑,你怎会担心朕身体,你是变着法子不让朕来。
“这几日,朕就想待在皇后的宫里,皇后将这几日的事情,都交给旁人打理,你在朕身旁伺候,不知皇后是否愿意?”
楚唤故意问道。
慕容一潇垂着头,看不出来悲喜,只是回禀的声音,清淡至极,道:“臣妾恭候皇上的大驾,不知皇上要哪天过来?”
楚唤略有一丝满意的笑道:“就今日罢,正好朕今日已将奏折批完,想好好休息。”
慕容一潇一听今日,手中的绳线立即停下,抬起头,瞪着清丽的双眸,眸中泪光点点,神情清和淡雅,久久的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慕容一潇带着一丝强笑,道:“皇上今日臣妾这里没有备下,臣妾恐怕会委屈皇上,皇上不如等明日臣妾命人早些备下,皇上再来,岂不妥当?”
楚唤忍着嘴边的笑意,清了声道:“无妨,只要是皇后在身边,就算是破草屋,这也觉得不委屈。”
楚唤说出破草屋,慕容一潇将头压的更低,那是她救他的地方,他记得又怎样?只是今晚他要留下,这该怎么应付?
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更不想和他枕席相对,如今他突然到访,说要留下,今晚只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皇上若觉得不委屈便好,臣妾这就命人来寝殿收拾收拾,还请皇上稍坐片刻。”
楚唤笑道:“皇后,朕现在还不觉得困,而且朕尚未用完膳,皇后便急忙收拾要睡觉,皇后未免太心急了些?”
慕容一潇面上带着一丝极轻的笑,心中骂道:鬼才心急,看不出来,我一刻钟都不想和你单处?
“皇上说的是,那臣妾坐在这里,再学一会,皇上若什么时候觉得困,臣妾再命人来收拾?”
楚唤满意的点点头。
慕容一潇冷着脸,将手中的绳线往烛火边凑了凑,想看的清晰些。
不一会儿,慕容一潇困意来袭,楚唤还在细嚼慢咽的吃着晚膳,慕容一潇独自走出去,命门口的阿菲,将内室的床收拾出来,两人睡。
而阿香则随着慕容一潇进入内室,帮着慕容一潇卸下头饰和妆容,换上一身白色的襦衣,待洗漱好一切,便独自往床上先行睡去。
全程楚唤看在眼里,他独坐在桌子边上,等着慕容一潇唤他,但是过了许久,慕容一潇轻微的呼吸声传了出来,也未见慕容一潇唤他。
阿香和阿菲仍在门口候着,楚唤觉得他整个人都被忽视了,完全被人抛在脑后,遂冷着声喝令:“阿香!”
阿香毕恭毕敬的走进来,禀道:“阿香在!”
“命人将这些都撤走,你去让崔其宏来,给朕宽衣。”楚唤含着一丝不耐道。
阿香恭敬的回道:“是,皇上,奴婢这就撤下。”
阿香回到门口,让阿菲传两个小宫女进来,将桌子上的碗碟撤走,然后独自去殿外传崔其宏。
等崔其宏到来的时候,楚唤坐在长榻上,用手拄着头,往内室里看。
崔其宏躬身道:“皇上,奴才来给你宽衣。”
楚唤点着头,瞥了一眼崔其宏,道:“朕今日在皇后这里休息,你且吩咐下去。”
崔其宏躬着身子,笑意浓浓的道:“皇上今日可算例外?皇后娘娘难得留皇上,皇上心里定是乐坏了。”
崔其宏一进殿门,看到楚唤嘴角微微翘起的笑,心里便知道,皇上今晚的心情定是极好,所以在楚唤面前说话也敢随意一些了。
楚唤坐起身,笑道:“老东西,这全宫上下也就你能瞧出朕的心情。”
崔其宏眯着眼笑道:“皇上,你这心里的乐都写在脸上了,老奴只是为皇上高兴罢了。”